朱慈兴心中一沉:“可知为何?”
士兵喘息着回答:“听说是有乡绅散布谣言,说新式农具会吸走地力,水车会惊扰河神,导致大旱...”
朱慈兴立即返回州衙,向李过请命亲自前往郏县处理此事。李过本想派兵镇压,被朱慈兴劝阻。
“将军,武力镇压只会激化矛盾。请容我前去查明真相,若真是有人造谣生事,再依法处置不迟。”
李过最终同意,拨给朱慈兴五十精兵随行。
再临郏县,气氛已大不相同。村口新修的水渠被填平,制作一半的水车被砸得粉碎,几个村民远远看见官兵,立即躲回屋里,关门闭户。
朱慈兴令士兵在村外等候,独自一人走向最早接受他指导的老农家中。
“老人家,是我,朱慈兴。”他轻叩柴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老农惊恐的脸露出来:“先、先生,您怎么回来了?快走吧,村里人都说您是妖人,用的都是邪术...”
朱慈兴温和一笑:“老人家,您说说,我教你们的堆肥法子,可是邪术?那些新种子,可曾害人?”
老农犹豫片刻,终于打开门:“其实...其实堆肥很管用,我偷偷试了,地里的苗长得比别家都好。可是王举人说这些都是旁门左道,长久用了会遭天谴...”
“王举人?”朱慈兴记起这个名字,是郏县有名的乡绅,明朝时中过举人。
老农压低声音:“王举人说了,要是大家都用新法子种地,粮食多了,官府就会加税,最后还是苦了百姓。他还说...还说大顺长不了,迟早要完,让我们别跟着折腾...”
朱慈兴心中了然。这不仅是技术之争,更是政治斗争。乡绅们不甘心失去往日的特权,故意煽动百姓对抗新政。
辞别老农,朱慈兴直接前往王举人宅邸。这是一座气派的宅院,高墙深院,朱门铜环,与周边破败的民房形成鲜明对比。
听说制将军特使来访,王举人不敢怠慢,亲自出迎。这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团团如富家翁,一双小眼睛却透出精明。
“不知特使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王举人躬身施礼,态度恭谨。
朱慈兴开门见山:“听闻举人对新推行的农具有些看法?”
王举人脸色微变,随即笑道:“特使误会了。老朽只是担心百姓愚昧,不解新法精妙,反而怪罪官府。况且...”他压低声音,“大顺初立,宜静不宜动啊。”
朱慈兴冷笑:“所以举人就散布谣言,说新农具会吸走地力,水车会惊扰河神?”
王举人顿时冷汗直流:“这、这从何说起...老朽绝无此意...”
“那为何郏县各村都流传此类言论?”朱慈兴步步紧逼,“举人可知,破坏官府推行的农具,按大顺律该当何罪?”
王举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特使明鉴!老朽一时糊涂,听信谗言...求特使饶命!”
朱慈兴俯视着瑟瑟发抖的王举人,心中忽然生出一计。他扶起王举人,语气转为温和:“举人起来说话。其实我明白,你是担心新政会动摇乡里秩序。不如这样,我在郏县设立第一个示范村,就选在你家族田所在的王家庄。若是丰收,功劳有你一份;若是失败,责任我来承担。如何?”
王举人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朱慈兴会如此安排。犹豫片刻,他深深一揖:“特使胸襟,老朽佩服。就依特使所言,王家庄愿为示范村!”
接下来的两个月,朱慈兴扎根郏县,亲自指导王家庄的农业改革。他带领村民修复水渠,建造水车,推广新式农具,种植高产作物。王举人见朱慈兴是真心为民,态度逐渐转变,甚至主动说服其他乡绅支持新政。
八月末,王家庄的玉米率先成熟。当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展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郏县都轰动了——这种作物的产量远超传统粟米,且不挑地方,连山坡地都能种植。
“神奇!太神奇了!”王举人捧着玉米,双手颤抖,“一株上就结了两三个棒子,这一亩地的产量,怕是抵得上过去三亩啊!”
消息传回汝州,李过亲自来到郏县视察。当他看到堆成小山的玉米和土豆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天佑大顺!天佑大顺啊!”
当晚,李过在郏县县衙设宴,款待朱慈兴和王举人等乡绅代表。酒过三巡,李过举杯道:“今日方知,得民心者得天下,不是空话。先生教我以民心为本,以农事为基,这才是治国正道!”
宴席散后,李过与朱慈兴在县衙后院漫步。
“先生大才,屈居河南实在是委屈了。”李过诚恳地说,“我已修书一封,向陛下举荐先生。若先生愿意,可随我前往西安面圣。”
朱慈兴心中一震。面见李自成?这个曾经颠覆大明江山的“流寇”首领?
见朱慈兴犹豫,李过又道:“先生不必疑虑。陛下求贤若渴,若见得先生,必定重用。如今天下未定,正是先生这样的人才大展宏图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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