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杖裹挟着破风之声砸下,杖头星斗纹路里翻涌的红光几乎要凝成实质。朱慈兴瞳孔骤缩,腰间玉带突然自行崩开,羊脂白玉的龙钩在空中划过道弧线,精准撞在木杖中段。只听“嗡”的一声闷响,玉钩上的盘龙纹路竟与杖头星图产生了奇异的共鸣,两股力道碰撞处迸出的气浪,生生将周围的藤甲兵掀翻在地。
“这是……太祖亲赐的玉带?”寒云浦的动作顿在半空,墨绿色瞳孔死死盯着那枚玉钩。龙钩断裂处露出的朱砂痕迹,正是洪武年间皇家工坊特有的“血沁工艺”——需取亲王指血拌合朱砂,入玉三分方能成形。他祖父传下的手札里分明记载着,此等玉带唯皇太子可佩,除非……
朱慈兴趁机后跃丈许,左手按住仍在渗血的指尖,右手佩剑斜指地面:“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破京师,我随乳母逃至南京。弘光帝即位时,乳母将此物交予我,说我是太子慈烺遗孤,名唤朱慈兴。”他声音陡然拔高,震得仓库横梁上的积尘簌簌直落,“老先生若不信,可看我后颈——那里有块月牙形的胎记,宫中档案应有记载!”
寒云浦的木杖缓缓垂下,红光渐敛。他想起手札里的另一段话:“东宫太子颈有月牙记,乃孝纯太后梦中所见,太祖托梦言此子可安天下。”可方才大典发出的警示绝非虚妄,那股异族气息虽淡,却如附骨之疽般缠在朱慈兴的血脉里,这又该如何解释?
“祖父!”寒云浦的孙女寒月突然从外面奔进来,粗布裙摆上沾着泥污,手里紧紧攥着半块染血的衣料,“荷兰人的斥候摸到了东边石塔!他们……他们带着个穿黄马褂的清狗!”
“清狗?”郑成功猛地按住枪杆,枪缨无风自动,“是哪个旗的?”
“看不清脸面,”寒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衣料突然飘落,露出上面绣着的五爪龙纹,“但他怀里揣着这个,说是能号令大典守护者……”
冯保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龙纹的针法是苏绣特有的“盘金绣”,线脚里掺着真金,寻常旗人根本用不起。更诡异的是龙纹的爪数——清廷礼制,只有皇帝可用五爪龙,可如今的顺治帝年仅七岁,怎会出现在这南洋荒岛?
“是多尔衮的人!”朱慈兴突然想起永历帝密信里的话,“信上说鞑虏派了个‘玉面侯’南下,专司搜寻皇室秘藏。据说此人是孝庄太后的侄孙,身上流着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血!”
寒云浦的木杖重重顿地,仓库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终于明白那股异族气息的来源——不是朱慈兴的血脉不纯,而是大典感知到了附近有满洲与蒙古的混血!方才的警示,根本不是针对眼前的年轻人,而是针对那个藏在暗处的“玉面侯”!
“快!启动火龙炮的‘天枢阵’!”寒云浦转身扑向金属匣,枯瘦的手指在匣面飞快滑动,那些“永乐”二字的笔画突然凸起,组成个微型罗盘,“荷兰人带清狗来此,必是想借异族血脉强行破解地脉锁!”
金属匣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悬浮在空中的火器图谱开始扭曲变形。朱慈兴清楚地看到,图谱里代表炮管的线条正在寸寸断裂,原本标注着“百炼精钢”的地方,竟渗出丝丝黑气。
“怎么回事?”王秀奇捂着胸口爬起来,他刚被气劲震伤的内脏还在隐隐作痛。
“地脉被污染了!”寒云浦的声音带着绝望,木杖指向仓库外的雨林,“他们在泉眼附近埋了秽物!驻颜泉与大典同源,泉水污染,图谱自然会崩坏!”
朱慈兴突然想起那些玉骷髅碎片,骨头上残留的腥气与寻常尸骸不同,倒像是……他猛地看向冯保:“冯伴伴,你那瓦罐里的粉末,除了火磷还有什么?”
冯保连忙将瓦罐碎片拢到一起,用指甲刮下点残留的白色粉末:“老奴闻着像……像骨灰,还掺了些马粪灰之类的秽物。”
“是‘断龙灰’!”寒云浦眼前一黑,险些栽倒,“清狗竟用战死八旗兵的骨灰混合牲畜粪便,这是要彻底斩断大明的地脉龙气!”
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狂笑,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阴柔:“寒老先生好眼力,本侯这‘断龙灰’,可是用松山之战阵亡的正黄旗精锐骨灰调的,够不够尊贵?”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仓库入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个锦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面如冠玉,唇涂丹砂,正是标准的“玉面侯”打扮。他身后跟着八个披甲清兵,个个腰悬弯刀,手里都提着个黑布包裹,不用问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是谁?”朱慈兴的佩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尖直指少年咽喉。
少年慢条斯理地抚了抚马蹄袖上的金线蟒纹:“本侯爱新觉罗·勒克德浑,奉摄政王令,特来取回我大清的‘传国重器’。”他笑着踢开脚边的黑布包裹,里面露出的赫然是颗人头,正是之前负责看守仓库的荷兰军官,“范德林那蠢货以为能独占好处,却不知这《永乐大典》,早该归我满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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