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殿的书案前,陌尘正凝神整理着几卷泛黄的古籍,指尖拂过书页,神情专注。
窗外日光偏移,他竟全然未觉。
殿外,凌洲的声音由远及近,喊了几声“师尊”,都如石沉大海。
凌洲心头一紧,生怕师尊是旧伤发作,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推开殿门。
“凌洲?”陌尘闻声抬头,眼中带着被打断的微讶,并无不悦,“可是有事?”
凌洲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弟子在门外唤了几声,见师尊未有回应,担忧师尊……才斗胆推门,请师尊责罚。”
“无妨,”陌尘放下书卷,语气温和,“不怪你。何事?”
“山下有客求见。”
陌尘略一沉吟:“月影宗虽不纳徒,亦不拒客。请他上来便是。”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踏入殿中,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望着陌尘,声音有些激动:“公子!”
陌尘抬眸,眼中掠过一丝久别重逢的微光:“凌玉。”
凌玉难掩欣喜:“公子还记得我!幸得高人指点,言公子与神君俱在此间,这才冒昧寻来。”
“正好,”陌尘起身,拂了拂衣袖,“我要去寻阿笙,可要同行?”
“是!”凌玉立刻应道。
一直侍立一旁的凌洲也上前一步:“师尊,弟子也去。”
陌尘目光扫过两人,颔首:“一起。”
三人御风而行,穿行于茫茫云海。
风声猎猎,凌玉望着前方那道清冷挺直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公子的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陌尘的声音随风传来,听不出情绪:
“不知从前的我,在你心中是何模样?”
凌玉顿了顿,笑道:“这个……恐怕不太好说。”
凌洲好奇地插话:“你与师尊相识很久吗?”
“算是很久,”凌玉看着凌洲困惑的表情,解释道,“但其实……也才刚认识不久。”
凌洲更糊涂了:“什么意思?不懂。”
凌玉目光追随着陌尘的背影,带着感慨:“这般沉稳、这般威严的公子,确是第一次见。
从前偶尔得见公子这一面,多半是……与神君争执得不可开交之时。”
云海在前方分开,陌尘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从前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
凌玉,你当知,我并非顾陌尘,亦非仙尊公仪尘。”
凌玉看着那背影,眼神坚定:“公子身上有他们往昔的影子,是与不是,对属下而言都不重要了。
属下只盼着,公子与神君能永远在一处,再无分离。”
陌尘的身影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陡然加速,化作一道流光,将两人甩在身后。
凌洲看着师尊远去的背影,低声问凌玉:“师尊方才那话,究竟是何意?”
凌玉叹了口气,低声道:“从前仙尊修炼出了大岔子,神魂分裂,显化出诸多不同性情之身……我有幸,见过公子所有的‘模样’。”
凌洲瞪大了眼:“师尊……竟如此……疯狂?可看着全然不像啊!”他印象中的师尊,是月影宗孤高清冷的仙尊。
“为何不像?”凌玉反问。
“师尊是月宫月神,不是仙尊。”凌洲强调。
凌玉望向陌尘消失的方向,语气笃定:
“无论他如今是何身份,只要他心中装着神君,他便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也是神君不会忘记之人。”
“可你们说的我不懂,师尊心中为何要装着别人,不应该是天下苍生吗?”凌洲说道。
“苍生太过沉重,苍生便是最大的坏人。公子心中只要有神君一人足已。”
陌尘率先落地,凌玉与凌洲紧随其后。
“到了。”陌尘的声音沉静。
眼前景象却让凌玉和凌洲心头一沉。
一潭死水般的湖水,毫无生机,水色浑浊泛着诡异的暗绿。
湖边杂草丛生,枯黄衰败。湖岸不远处,一座道观倾颓破败,墙皮剥落,门窗歪斜,在灰暗的天色下如同巨兽的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混合着水腥和泥土的霉味,吸一口都觉得肺腑冰凉。
更诡异的是,明明无风,四周却总感觉有丝丝缕缕的阴冷气息缠绕上来,钻进衣领袖口,让人寒毛直竖。
整个潭溪村,死寂得如同坟墓。
“公子,这是何处?”凌玉蹙眉问道。
凌洲搓了搓胳膊,声音有些发紧:“这里……阴气森森的,好生恐怖。”
陌尘走到湖边,蹲下身,伸手捧起一掬湖水。
水质粘稠冰冷,透着死气。
他松开手,浑浊的水滴落回湖中,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潭溪村。”
他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凌玉脸色微变:“这种地方……当真有人居住?还是说……神君他……出生在此?”
他不敢想下去:“不行,得尽快找到神君!这里太诡异。”
三人分头在荒村中搜寻。
触目所及,皆是断壁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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