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那茬刚过,湿衣裳还黏在身上难受着,君笙那家伙又凑了过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本空白的画册,眼睛亮得跟夜里的狼似的。
“小尘儿~”他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点哄骗的调调:“躺到床榻上去。”
他心里不乐意,裹紧了身上半湿的锦袍,警惕地瞪他:“不是,你还想欺负我?又要怎么画?
刚才水里那幅画的冲击我还没完全消化掉。”
“不欺负,不欺负~”他连忙摆手,笑得像朵无害的花:“就画个简单的。
侧躺在床榻上。”
他指了指浮尘珠空间里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张铺着柔软云锦的软榻:“侧着脸,望着我就行。”
陌尘狐疑地看着那张软榻,又看看他脸上那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真诚”笑容。
身体确实被那身湿衣袍裹得难受,躺下似乎……也行?
反正比在水里强点。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带着十分的不情愿,侧身躺倒在那软榻上。
锦缎冰凉丝滑的触感贴着皮肤,倒是舒服了些。
“脸,小尘儿脸朝我。”君笙的声音带着指挥的笃定:“侧过来,眼睛看着我这边。”
陌尘依言侧过脸,没好气地瞪着他。
心想:看!让你看个够!最好被我的眼神冻死去。
“眼神……注意眼神。”他摸着下巴,那支悬浮的玉笔又开始发光:“再媚一点。”
媚?他差点一口气噎住。
“媚你个鬼!”他忍不住呛声:“君笙你眼睛被水泡坏了是不是?”
我这眼神,杀气腾腾还差不多。
“啧,小尘儿别这么凶~”他非但不恼,反而低低笑起来:“想象一下,嗯……
想象一下你刚睡醒,特别想看见我?”
“我只想睡觉,不想看见你。”我硬邦邦地回怼。
他噗嗤一声笑得更欢:“也行也行,就这嫌弃的眼神,也挺好,别动啊。”玉笔刷刷地动起来。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摆弄的木头人,侧躺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好不容易等他似乎画得差不多了,刚想松口气,他下一道指令又来了。
“好了,小尘儿,现在躺平在床榻上。”
他兴致勃勃地比划着:“一只手抬起来,搭在额头上……对,就这样。
然后,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我。”
他躺平了,手也搭在额头了,可“含情脉脉”四个字像天书一样砸过来。
“啊?”陌尘茫然地看着他,眉头皱得死紧:“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含情脉脉?对着他?
我只想一脚把他踹出浮尘珠空间。
“笨小尘儿~”君笙叹了口气,那语气宠溺得让陌尘起鸡皮疙瘩:“就是……眼睛里有光,温柔一点,看着我,像看……看最喜欢的东西那样?”
“最喜欢的东西?”他嗤笑一声:“我最喜欢睡觉,现在只想睡觉。”
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逼出点泪花。
“唉,看来得本少主亲自出马了。”君笙摇摇头,放下那支玉笔,朝我走了过来。
他瞬间警觉:“你想干嘛?”刚想往后缩,他已经坐到了床榻边。
“帮你找找感觉呀。”他笑吟吟地说着,温热的手掌就覆上了陌尘搭在额头的手背。
他猛地一僵,想抽回来,却被他轻轻按住。
他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引导着他的手微微调整位置,让手臂的线条显得更舒展。
接着,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托住陌尘的下巴,指尖的温热蹭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别动~”他声音低沉了些,就在我耳边,气息拂过耳廓:“头稍微再侧一点点……眼睛,看着我这里。”
他的拇指轻轻拂过我的下眼睑,那触感让陌尘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被迫对上他那双近在咫尺、盛满了笑意的桃花眼,他浑身僵硬,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
这距离太近了,近得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对……就是这样~”他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蛊惑:“眼神……放空一点,别那么凶,带点……迷茫?嗯,很好……”
他似乎很满意陌尘此刻被他摆弄出来的、大概有点呆滞的状态。
他的手终于松开,退后几步,那支玉笔又飞了起来,刷刷刷画得更起劲了。
陌尘维持着被他“调整”好的姿势,感觉比刚才侧躺还累百倍。
额头被他碰过的地方,手背被他握过的地方,下巴被他托过的地方……
都像是残留着某种灼热的印记。
眼睛还得被迫看着他,看着他专注作画时微微抿起的唇线,看着他眼底闪动的、那种……让人心头发毛的光亮。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皮越来越重。
那汤药的劲儿似乎又上来了,加上这被折腾的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陌尘。
君笙指挥的声音、玉笔划过的流光,都渐渐模糊、远去……
最后一点意识消失前,好像听到他带着笑意的轻叹:“小尘儿还真是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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