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棺边缘的霜花被慢慢暖化,月神屈膝靠在棺沿,玄色衣摆垂落时扫过君笙的袖口:“阿笙,我可以学他这么喊你吗?”
从前都是一袭素衣,或者一身月银色仙衣如今却模仿着君笙的模样,走他之前走过的路。
清晨天蒙蒙亮,月神透过晨光看见洞府外的苍白雪景,雪地里没有了打闹的身影,没有一长串的脚印。
他望着沉睡的君笙,平缓又温柔的和君笙讲着。
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个的故事,又像是努力证明自己过得很好。
他靠着白玉棺俯身抓着君笙的手说着:“那位管飞升台的白川神君,教我一些人界的人情世故。
他说:做人做仙要做到脸皮厚,去朋友洞府人未到也要心意到。
还说不管遇到什么事,脸上始终一副无所谓,冷静看不出端倪的表情。
还说学会这套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说欺负我。”
他忽然轻笑,半披散银发的尾部束着根银铃随着比划的动作轻响:“原来那些新飞升的上仙都给四季宫塞过面见礼。”
棺内寒气化成水珠,顺着棺壁滑落滴在地面,竹简晕开了白川用朱砂批注的“急”字。
“前日白川偷梁换柱过于克扣下,将飞升仙者在四季宫议事玉牌换成黑狗木雕。”
月神用星辉在虚空画出那只龇牙的木狗,“害得司命星君在四季宫仙会上脸都红到脖子。”
月神转身坐在边上的长桌上说着:“别看白川整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睛小小的,脸颊上眼睛下方还有颗痣,但是他心思细腻,为人处世很有一道。
我跟着他学了一点,觉得不论是做神仙也好做人也罢,他们的心思都好复杂。
白川还是从前那个他,就算他是仙君,曾经也做过我的贴身药师。”
地面一摊水映出月神浅笑安然的模样,月神慌忙挥散画面说着:“他总说月神该多笑笑,可我学着他勾嘴角时~”
月神指尖碰了碰自己僵硬的颊肉:“女夷说我像被雷劈了的雪雕,苍白又清冷。
他总说我不易近人,总是一人静静的待着,可是我也想找他们闹,找他们玩。
可是纵使多少神仙从我身边过,我也觉得他们不及你万分之一的好。”
黑色酒盏“叮”地撞上白玉棺,月神正举起酒盏做着和君笙碰杯的动作。
月神捻着女夷送的夕颜花细钗,将歪斜的簪尾扶正:“我还未化形时,你同我分享有趣的事,你说嫌弃初代花神眉眼俗气。
如今这位是第一位花神的后代,倒有几分姿色的,比阿笙亲手点化的花神好太多。
至少她性格开朗,为人诚恳踏实,讲情义如今时不时就来月宫陪我喝酒解闷。
如今我的酒量比之前要好了一些,但还是不能喝太多,也没有恢复初相识的酒量,勉强也能喝上几盏。”
酒液倒在地面腾起白雾,幻化出女夷醉酒后把牡丹插在四季宫大殿门口的模样。
“上月她埋的梅子酒被我挖出两坛。”他晃着空盏嗅了嗅残香:“虽不及你酿的百花醉烈,倒有几分凡间滋味。”
喉结滚动咽下辛辣,耳后浮起淡粉:“如今能饮三盏不咳血了,只是......”
白玉棺突然震颤,女夷的传音蝶撞在月宫结界上爆成金粉。
感应到他们又来月宫找自己,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月神慌忙用袖口擦去棺沿酒渍:“那日她硬要我尝她新制的牡丹花酒,害得我舌头发麻三日。”
指尖无意识抚过唇瓣:“你醒后定要替我讨个公道。”
月神放下杯盏,瓶子里装的蜜露果酒还有一小半,他继续温柔的讲着:“还有一个朋友他叫竹灵是新上任的雨神。”
翠灵竹虚影在棺尾舒展枝叶,竹节相撞奏出段《雨霖叶夜》。
月神摘了片竹叶放在进君笙的白色衣袍上:“雨神竹灵上月谱了新曲,弹到第三段竟把弦崩在我脸上。”
他指着左颊并不存在的红痕:“他的翠灵笛倒是仙器,是一棵会说话的竹子,吹出来的曲调清心空灵,待你清醒后,你与他合凑一曲。
我给你们舞一曲不死树族独有的舞曲《银雪踏月》,君笙大人不是一直想单独看小尘儿舞一曲的吗?”
水面映出竹灵执伞立于竹林的身影,伞骨坠着的玉铃铛与雨声合鸣。
“竹灵他长的温润尔雅,是一位富有书生意气的谦谦君子。
他追着女夷送了二十年的夕颜花,昨日终于换成芍药。”月神突然捏诀化出把古琴,悠悠的弹着。
“你若奏《烬相思》,我便跳《流云飞舞》,定能压过他那根翠灵竹笛。”
月神突然用手扫过鼻尖,他偏头打了个喷嚏,睫毛簌簌的动着:“那翠灵竹总说我身上有死气,上月偷偷在我茶里掺药汤。”
指尖凝出个水球光幕,放着月神的惨状。
“害得我吐了白川一身,好在他脾气好,不与我计较,也不敢计较。”
一曲弹完,看着晨光爬上白玉棺,月神起身走到白玉棺旁,伸手攥住君笙冰冷的指尖,又将他双手放置于小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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