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落在A大保送模拟卷上时，江屿正用圆规在草稿纸上画同心圆。林小满数着他校服袖口露出的纱布层数——这是上周他为她挡下落石受的伤。

看题。圆规尖戳了戳她压皱的卷子，这道空间向量题错得很有创意。

小满咬着草莓牛奶吸管，看江屿在三维坐标系里标出粉色箭头：江老师，你确定这不是美术作业？

图书馆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江屿的钢笔忽然停在某道例题旁，墨迹在纸面洇出小片阴影：今晚的竞赛特训...

知道啦，不会给你爸打小报告。小满从书包里掏出保温盒，我妈做的酒酿圆子，说是给...她的耳尖突然泛红，给家教老师的谢礼。

江屿揭开盒盖的手顿了顿。氤氲热气中，他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你告诉阿姨我们在...

在补习！小满抢答得太快，撞翻了江屿的笔袋。五颜六色的建筑模型零件滚落一地，其中混着枚银色的星形徽章。

这是去年国际青年建筑师大赛的纪念品。小满想起上周在教务处听到的传言——江屿拒绝了清华保送，执意要考A大建筑系。

你爸昨天来学校了。她摩挲着徽章边缘，听说把《结构力学》摔在校长桌上。

江屿搭模型的手指蓦地收紧。PVC板在他掌心折出裂痕：他说我设计的彩虹桥是儿童积木。雪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在他脖颈的淤青上，像道未愈的月光。

小满突然抓起他的左手。虎口处新鲜的血痂还沾着铅笔灰，那是通宵修改设计图被尺子划伤的。她撕开创可贴的动作比校医还熟练：疼吗？

顶灯突然熄灭。整座图书馆陷入黑暗，只有他们这桌的台灯还亮着。江屿望着两人交叠在墙上的影子，轻声说：你出现之后，就不疼了。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小满看见他锁骨上的红绳在发光。江屿迅速抽回手，却碰倒了刚搭好的水晶桥模型。无数亚克力碎片中，他们同时摸到那张藏在基座里的纸条。

「平行宇宙里，江屿早在转学那天就拥抱了林小满。」

雪粒敲打着窗户。小满的呼吸在玻璃上晕出白圈，指尖还残留着江屿掌心的温度。他突然起身收拾书包：该去特训班了。

走廊尽头的教室亮着惨白灯光。江屿父亲的声音穿透门板：这种垃圾设计还想拿奖？建筑图纸被撕碎的声响像惊雷炸开。

小满贴着墙根走近，看见江屿挺直的脊背被投影仪照得发蓝。满地碎纸片上是他精心设计的美术馆雏形——波浪形穹顶下藏着向日葵花田，正是她去年在素描本上乱涂的图案。

林同学？江父突然转头，听说你数学进步很快。他皮鞋碾过图纸上的向日葵，有空劝劝江屿，幻想不能当饭吃。

夜风卷着雪片扑进楼梯间。江屿把围巾甩给小满，自己对着冻僵的手哈气。他们逃课来到未完工的美术馆，施工警示牌在风雪中摇晃。

这是你的设计？小满抚摸着穹顶支架。江屿突然打开激光笔，幽蓝光束顺着钢结构游走，在墙上投射出漫天星辰。

某颗星星突然开始闪烁，光点汇聚成小满的侧脸。她转身时，发现江屿的白衬衫上跳动着同样的光影。

声控装置。他声音有些哑，只要在这里说话...指节轻敲墙面，整个空间突然下起流星雨，所有秘密都会变成光。

小满的帆布鞋陷进积雪。她仰头望着在钢梁间流动的星河，听见江屿说：那天在校长室，我看到你转学测试的素描...…

三个月前的黄昏，江屿攥着A大建筑系招生简章推开校长室的门。办公桌上摊着幅未完成的速写：穿旧校服的女孩在樱花树下喂流浪猫，笔触温柔得让他心脏发疼。

风掀起画纸一角，露出姓名栏里圆滚滚的林小满。

当时我就想，江屿的喉结在星空下滚动，如果能把你的光砌进建筑里...他的袖扣擦过小满发热的耳垂，或许混凝土也会开花。

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来时，江屿拉着小满躲进材料仓库。松节油的味道中，他忽然举起手机：拍张合照，纪念第一次违纪。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小满看见江屿手机壳里夹着张糖纸——正是她昨天偷偷塞在他竞赛题集里的草莓味包装纸。

江屿。她在黑暗里轻轻说，平行宇宙里我们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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