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阿布拉克萨斯是在一种浑身酸痛和某种被禁锢的感觉中醒来的。冬日的苍白阳光已经顽强地钻过厚重窗帘的缝隙,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
他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汤姆的床上。而汤姆·里德尔,那个昨晚刚刚承认自己干了蠢事、并且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记耳光的家伙,此刻正和衣躺在羽绒被外面,侧身对着他,一只手臂却占有性地环在他的腰间,脑袋甚至枕了他的一簇铂金色头发。
记忆如同潮水般回涌。震怒、恐惧、那失控的一巴掌、汤姆罕见的无措、单膝跪地的姿态、那个冰冷的吻、还有那些关于灵魂所有权的荒唐对话……梅林在上,他居然说了那种话?阿布拉克萨斯感到一阵混合着羞耻和恼怒的热意涌上脸颊。这简直比最蹩脚的巫师歌剧台词还要戏剧化。
他下意识地想把这个睡得似乎很沉的家伙踹下床去。但当他抬起脚,接触到汤姆小腿结实肌肉的瞬间,动作又顿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汤姆的左脸上。在晨光微熹中,那个青紫的巴掌印显得格外清晰刺眼。阿布拉克萨斯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他昨晚……确实是气疯了,恐惧压倒了一切。但现在看着这痕迹,除了后怕,竟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汤姆·里德尔,那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汤姆,居然会因为他而露出那种近乎脆弱的神情,会如此顺从地……
他小心翼翼地,试图把被汤姆压住的头发抽出来,动作轻缓得像是在拆解一个布满诅咒的古代魔盒。就在他快要成功时,那只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了。
“别动。”汤姆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在他耳边响起。眼睛并未睁开,但手臂的力量却不容置疑。
阿布拉克萨斯身体一僵,没好气地低声道:“醒了就滚回你自己那边去,里德尔。你压着我珍贵的头发了,而且你重得像一头吃了增肥剂的山怪。”
汤姆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深邃,里面没有了昨晚的慌乱,恢复了他惯有的冷静,但仔细看去,似乎又沉淀了些别的东西……一种更加沉静,甚至是……温和的底色?他微微抬起头,松开了对阿布拉克萨斯头发的桎梏,但手臂依旧环着他的腰。
“早,阿布。”汤姆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慵懒。
“早什么早。”阿布拉克萨斯试图挣脱他的手臂,未果,只好放弃,自暴自弃地重新躺好,瞪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我假设你那被黑魔法糊住的脑子经过一晚上冷却,已经清醒地记得自己昨晚承诺了什么?如果需要提醒,我不介意……”
“我记得。”汤姆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停止灵魂魔法研究,魂器交给你保管,以及……”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的灵魂,有一半的所有权归你。”
听到他如此直白地复述,阿布拉克萨斯耳根有些发热,强撑着哼了一声:“记得就好。希望你这次能把承诺保持得比你对斯拉格霍恩那老胖子说的‘我绝对没看禁书’时间长一点。”
汤姆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你的研究……关于修复,有任何头绪吗?”
提到这个,阿布拉克萨斯的心情又沉了下去。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挫败:“几乎没有。所有能找到的记载都在重复‘不可能’这三个字。唯一听起来有点关联的,是某种通过‘极致忏悔’来弥补裂痕的古老传说,但过程据说痛苦到能让梅林本人都后悔创造魔法,而且成功例子……根本就是神话故事级别。”
汤姆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知道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失望。这让阿布拉克萨斯有些不安,他侧过头看向汤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我警告你,汤姆,别想着再去偷偷尝试什么危险偏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现状,稳住你那已经裂了缝的灵魂,然后我们再……慢慢想办法。”他的声音到最后稍微弱了下去,因为“办法”看起来是如此渺茫。
汤姆看着他,忽然问道:“你害怕吗?阿布。”
“废话!”阿布拉克萨斯瞪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我是怕你哪天醒来,看着我的眼神像看一件会动的家具...我怕...”他顿住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未尽的余音已然在空气中震颤——我怕失去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真实而完整的汤姆·里德尔。
汤姆凝视着他,黑色的眼眸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泉水,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吸进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这句话像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却奇异地带着某种分量,轻轻压在了阿布拉克萨斯心头那份焦躁之上。他不知道汤姆要如何兑现,但他此刻愿意选择相信。
“你最好说到做到。”阿布拉克萨斯哼了一声,终于成功拍开了汤姆环在他腰间的手,坐起身来,嫌弃地扯了扯自己皱巴巴的家居长袍,“现在,起床。在你这张硬得像石板一样的床上再多躺一分钟,我的脊椎就要抗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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