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下的暗河之畔,方才的紧张对峙已尘埃落定。王师爷面如死灰,瘫软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被两名磐石军镇的士兵粗暴地架起。他那两名心腹手下也早已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一旁,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那十数箱禁售的军械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成为他们无法抵赖的铁证。
磐石军镇的副将上前,对楚天佑恭敬抱拳:“楚大人神机妙算,末将依令在此设伏,果然人赃并获!周将军已率大队人马在堡外接应,听候大人下一步指示。”
楚天佑颔首:“有劳将军。先将人犯与赃物严密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你随我立刻去见冯昆将军。”
堡垒之内,刚刚被亲兵从睡梦中叫醒的冯昆尚不知发生了何事,睡眼惺忪,带着几分被扰清梦的不耐。然而,当他看到被押解进来的王师爷以及楚天佑那冷峻的脸色时,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楚…楚大人,这是何意?王师爷他…”冯昆惊疑不定地看着面无人色的王师爷。
楚天佑将事情经过简要说明,并将那作为关键证据的纸条递给冯昆。冯昆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尤其是听到军械竟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通过一条自己完全不知情的古老密道被走私出去时,更是气得额角青筋暴起,猛地一拍桌子,实木桌案竟被他一掌拍裂!
“王允!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待你不薄,你竟敢做出此等诛九族的勾当!你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这堡里几千号兄弟吗?!”冯昆怒吼着,恨不得立刻拔刀劈了王师爷。
王师爷吓得浑身筛糠,涕泪横流:“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卑职…卑职也是一时糊涂,被鬼迷了心窍啊…”
“一时糊涂?”楚天佑冷声开口,目光如炬,“恐怕不是一时糊涂吧。风狼是谁?你们是如何接头?这些军械最终流向了何处?是给了黑狼匪,还是另有其人?说!”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穿透力,直刺王师爷的心理防线。
王师爷浑身一颤,眼神躲闪,似乎极为恐惧。
冯昆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再敢隐瞒,老子现在就活剐了你!”
在楚天佑的冷眼审视和冯昆的死亡威胁下,王师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瘫倒在地,断断续续地交代起来:
“是…是一个自称风狼的人主动找上的我…大概是一年多前…他出手极其阔绰,每次交易都给我巨额的黄金…我…我实在没能抵住诱惑…”
“接头方式每次都不一样,有时是通过埋在集市特定树下的消息,有时是混入商队带来的口信…地点就在那暗河边的栅栏处,他们从下游乘船而来,验货交钱…”
“军械…军械大部分确实流向了黑狼匪,但…但最近几次,好像…好像也有一部分,被风狼的人亲自提走,说是…说是另有大用…具体去了哪里,我是真不知道啊…”
“那风狼的真实身份,你可曾见过?有何特征?”楚天佑追问。
王师爷努力回忆着,脸上露出恐惧之色:“他…他每次见面都穿着宽大的黑袍,带着面具,声音也像是刻意改变过,听不出年纪…但…但他右手手背上,好像有一道很深的、扭曲的疤痕,像是什么猛兽抓伤的…还有,他身边总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那人腰间挂着一块很奇怪的令牌,像是…像是半块虎符,却又不太一样…”
手背疤痕!半块虎符状的令牌!
这两个特征让楚天佑和莫问天心中同时一震!这绝非普通匪类所能拥有!
“最后一次交易,约定在何时?”楚天佑压下心中疑虑,继续问道。
“就…就是今夜子时三刻…可…可他们没来,来的却是…”王师爷怯懦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磐石军镇士兵。
显然,风狼或其党羽极其警惕,或许早已察觉风声不对,临时取消了交易,甚至可能这本身就是一次试探或弃车保帅的行动。
冯昆听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师爷:“你…你这蠢货!为了一点黄白之物,竟做出如此祸国殃民之事!你可知这些弩箭若是落到鞑靼人手里,会造成多少边军弟兄枉死?!”
楚天佑示意士兵将瘫软的王师爷带下去严加看管。
厅内只剩下楚天佑、莫问天和暴怒又羞愧的冯昆。
冯昆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道:“楚大人!末将驭下不严,酿此大祸,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他此刻是真心的后怕与悔恨,若这些军械真的大量流入敌手,他百死莫赎。
楚天佑扶起他:“冯将军请起。此事罪在王允及其同党,将军失察之过,日后自有朝廷公论。当务之急,是借此线索,顺藤摸瓜,揪出幕后真正的风狼及其党羽,彻底铲除这颗毒瘤。将军久镇北疆,可知军中有谁手背有此类疤痕?或是哪部分军队的调兵信物并非完整虎符?”
冯昆凝眉苦思,半晌,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手背有猛兽疤痕…若是旧伤,末将倒真想起一人!现任镇北军前锋营副将,胡彪!此人十年前曾孤身入山猎杀一头伤人的猛虎,虽最终击杀虎患,但右手也被虎爪所伤,留下极深的疤痕,此事当年在军中还传为美谈!至于信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