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领命而去,院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慕容宸也被丁五味护着来到了廊下,少年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通往前院的月亮门,显然也知道这突然到来的朔风堂与他家渊源匪浅。
齐伯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显得更为挺拔,仿佛要代表已故的慕容将军,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意图未明的故人之后。
很快,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洪亮却刻意压低几分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我道是哪位故人如此雅兴,深夜相邀,原来是齐老哥!多年不见,身子骨还是这般硬朗!”
人随声至,只见一个身材极为魁梧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他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膛赤红,虬髯如戟,一双环眼精光四射,身穿锦缎劲装,外罩一件翻毛皮坎肩,显得既豪阔又彪悍。他身后跟着四名同样精悍的随从,在月亮门处便被赵羽抬手拦下,只放他一人入内。
来人正是朔风堂副堂主,开山手洪坤。他目光如电,快速扫过院内情形——打斗留下的些许痕迹、严阵以待的侍卫、廊下面色平静的楚天佑、持剑而立的白珊珊、一脸警惕的丁五味和被他护在身后的少年,最后定格在齐伯身上,脸上堆满了看似热情的笑容。
齐伯拱手还礼,语气不卑不亢:“原来是洪副堂主,久违了。恕老朽眼拙,不知洪副堂主大驾光临这磐石镇,所为何事?”他并未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洪坤哈哈一笑,声震屋檐:“瞧齐老哥说的,这北渊州地界,我朔风堂哪里去不得?倒是齐老哥,多年不见踪迹,这一出现,就闹出好大动静啊。”他话里有话,目光再次瞥向慕容宸,“这位小公子器宇不凡,莫非就是……”
“正是我家小主人,慕容宸公子。”齐伯沉声接话,直接挑明了身份,同时仔细观察着洪坤的反应。
洪坤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和惊喜交加的神情,连忙对着慕容宸抱拳行礼,姿态倒是放得颇低:“哎呀呀!果然是慕容公子!洪某眼拙,险些失礼!当年慕容老将军对我朔风堂多有照拂,雷堂主与老将军更是惺惺相惜。今日得见公子,真是恍如隔世!公子安然归来,实乃北地武林一大幸事!”
他这番话说的漂亮,情真意切,仿佛真是感念旧恩的故人。
慕容宸毕竟年少,见对方如此礼数,又提及祖父,神色稍缓,依着礼数微微颔首还礼:“洪副堂主有心了。”
丁五味却在一旁小声嘀咕:“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知道肚子里装的什么药……”
楚天佑依旧静立廊下,如同旁观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将洪坤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收入眼底。
洪坤行完礼,又看向齐伯,语气关切地问道:“齐老哥,方才我进来时,似乎听到些动静,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在这北渊州地界,若有用得着我朔风堂的地方,尽管开口!雷堂主若是知道慕容公子归来,必定欣喜万分,定会倾力相助!”
他这话看似仗义,实则再次强调了朔风堂在此地的势力和影响力,也点出了背后的堂主雷万霆。
齐伯正要答话,楚天佑却缓缓开口了,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是几只不开眼的毛贼,听闻慕容公子在此,想来碰碰运气,已被下人打发了。不劳洪副堂主费心。”
洪坤这才仿佛刚注意到楚天佑一般,目光转向他,带着几分审视和疑惑:“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楚公子,我等此行的主事之人。”齐伯介绍道,并未言明楚天佑的真实身份。
洪坤眼中精光一闪,抱拳道:“原来是楚公子,失敬失敬。公子气度非凡,手下能人辈出,想必不是寻常人物。不知楚公子与慕容氏是?”
“故交之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楚天佑轻描淡写地带过,反问道,“洪副堂主深夜至此,想必不是恰好路过吧?”
洪坤打了个哈哈:“楚公子快人快语!实不相瞒,我朔风堂在各地都有些耳目。近日听闻南边有些关于慕容公子的风声传来,又探得有一行人数日前进入北渊州地界,特征与齐老哥和公子相符。堂主得知后,十分关切,特命洪某前来探看究竟,并送上问候。若公子不弃,可否移驾朔风堂总舵?雷堂主必倒履相迎,也可确保公子安全无虞。”
他终于道出了部分真实来意——邀请,或者说,试探性地想要将慕容宸置于他们的掌控或影响之下。
楚天佑微微一笑,折扇轻摇:“雷堂主美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慕容公子身体初愈,不宜奔波。我等在此略作休整,自有打算,不便叨扰。”
他直接拒绝了邀请,语气虽然客气,却毫无转圜余地。
洪坤脸色微微一僵,似乎没料到对方如此干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既然如此,洪某也不便强求。只是……如今这北渊州地界,盯着慕容公子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方才那些毛贼,恐怕只是开始。楚公子虽身手不凡,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还需万分小心才是。尤其是……”他话锋一顿,压低了声音,“……那伙神出鬼没的黑狼匪,最近活动很是猖獗,据说也收到了风声,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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