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傀散落成枯骨，那枚控制它的诡异金属片也被挑落在地，洞窟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暗河水流亘古不变地奔涌。

赵羽谨记楚天佑的吩咐，持刀仔细搜查整个洞窟。他先是检查了那堆印有荔浦官矿的木箱，除了已发现的私铸兵器、霉变粮食和那箱金锭外，又在几个角落的箱子里发现了不少硝石、硫磺等管制物资，甚至还有几套完整的水靠和潜水的换气管。显然，屠龙会利用这条暗河进行秘密运输和人员往来已是常态。

“公子，看来他们在此囤积物资，也利用水道转移人手。”赵羽回禀道。

楚天佑微微颔首，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那堆刚被赵羽破除的枯骨上。他蹲下身，用折扇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破碎腐朽的衣物，尽量避免直接触碰。

衣物之下，除了枯骨，并无太多异常。然而，当楚天佑轻轻拨开胸腔部位的肋骨时，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他动作一顿，更加小心地将其取出。那是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仅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扁平方块，因为藏在胸腔之内，竟侥幸未被之前可能存在的搜身发现，也未被岁月彻底腐蚀。

油布包裹得极为严实。楚天佑将其放在一块较为干净的石头上，示意赵羽用刀尖小心地挑开缠绕的细绳和已经发脆的油布。

层层揭开后，里面露出的，竟是一面雕刻精细的青铜腰牌！腰牌正面是一座巍峨的山峰图案，与玉牌上的印记神似，却更为具体详细，山峰脚下似乎还刻有细小的文字；背面则刻着几行古体字：

**巡山使厉**

**勘矿脉溯水源**

**永续其功**

腰牌边缘已有磨损，但字迹和图案依然清晰可辨。

“巡山使？厉？”楚天佑拿起腰牌，神色凝重，“勘矿脉，溯水源……永续其功？这像是一个古老组织的职司铭牌。”他看向那堆枯骨，“这位前辈，并非屠龙会成员，倒更像是一位隶属于某个以山为印记的古老组织的勘测者。他死于此地，恐怕正是因为他发现了屠龙会利用这条与水源、矿脉密切相关的暗河进行不法勾当的秘密。”

赵羽恍然：“所以屠龙会不仅杀了他，还将他的尸身利用邪术制成看守，以防万一。那枚控制他的金属片，显然是后来加上去的。”

“应是如此。”楚天佑点头，又指向腰牌正面的山峰图案和细小文字，“小羽，你看这山形，以及山脚下的这些古篆，是否觉得眼熟？”

赵羽凑近细看，思索片刻，忽然道：“这山的形状……似乎与漓水两岸的群峰主脉轮廓有几分相似？尤其是望夫崖一带的山势！”

“没错。”楚天佑目光锐利起来，“还有这永续其功四字，其笔法韵味，与玉琮山古迹中某些残碑断碣上的铭文颇为相通。这个巡山使所属的组织，年代恐怕极为久远，其职责或许是勘探和维护漓水一带的山川地脉。屠龙会选择此处，恐怕不仅是看中隐蔽，更深层的原因，或许是这个古老组织所掌握的、关于这条暗河乃至漓水流域的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通道。”

他站起身，将青铜腰牌郑重收好：“这位‘厉’前辈的遗骸和这面腰牌，至关重要。我们必须将其带回去，仔细研究。这或许是揭开屠龙会在此地真正图谋，乃至找到他们其他巢穴的关键。”

赵羽肃然应道：“是，公子！”他立刻找来一些相对完好的油布，小心地将所有骨骸收敛包裹。

就在赵羽收敛遗骸时，楚天佑再次走到那堆物资旁，目光落在那几套水袍和换气管上，又看了看奔腾的暗河，若有所思。

“小羽，你说这暗河，下游会通向何处？屠龙会的人，穿着这些水袍，又能去往何方？”

赵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声道：“定然是一处更为隐蔽、甚至可能是他们核心所在的巢穴。公子，我们是否要……”

楚天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暗河之下情况不明，贸然潜入太过凶险。我们先退回县衙，将此处发现告知五味和珊珊，从长计议。或许，这面腰牌和厉前辈的身份，能为我们指明新的方向。”

两人带着发现的腰牌、金属片以及收敛好的遗骸，最后看了一眼这充满诡异与罪恶的秘密洞窟，循着原路谨慎返回。

萤石的幽光在他们身后渐渐隐没，暗河的水声却仿佛追随着他们，预示着这条隐秘的水路之下，还隐藏着更深的谜团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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