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州城,坐落于桑干河上游,扼守太行八陉之飞狐径咽喉,是辽国西南路的重要军州,亦是拱卫西京大同府的东南门户。平日里,这里商旅往来,还算繁盛,但自耶律隆庆大举南侵以来,州中精兵多被抽调到前线,留守的除了一部分老弱州军,便只有负责转运粮草的后勤部队,守备相对空虚。
康保裔率领的八千河东精锐,如同幽灵般穿越了层峦叠嶂的太行山余脉,利用向导对小路险径的熟悉,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蔚州城南三十里外的山林中。连续数日的艰苦跋涉,士卒们虽显疲惫,但眼中都燃烧着建功立业的渴望。
“将军,前面就是蔚州!探马来报,城头守军旗帜稀疏,巡防也不甚严密,果然如杨宣抚所料,兵力空虚!”前锋将领兴奋地回报。
康保裔登高远眺,蔚州城的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见,城墙不算特别高大,但作为深入敌境的首要目标,其象征意义和实际价值都极为重大。他花白的须发在晨风中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天佑我师!”康保裔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个时辰,饱餐战饭!巳时初刻,发动突袭!骑兵为先导,直冲城门!步卒紧随,一鼓作气,夺下此城!”
他选择的是最简单粗暴,也最考验勇气和速度的方式——强攻!要在辽军反应过来之前,以雷霆之势,砸开蔚州的大门!
一个时辰后,休整完毕的宋军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悄然运动至蔚州城外的一片树林边缘。
巳时初刻,日上三竿,城头的辽军守卒刚刚完成换防,正是一天中警惕性相对松懈的时候。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陡然从城外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杀!!!”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数千宋军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树林中汹涌而出,马蹄声如同密集的战鼓,敲碎了大地,卷起漫天烟尘,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直扑蔚州南门!
“敌袭!是宋军!快关城门!!”城头上的辽军守将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大吼。他怎么也想不到,本该在雁门关苦苦防守的宋军,怎么会如同天降一般出现在蔚州城下!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宋军骑兵的速度极快,前锋精锐甚至不顾城头稀稀拉拉射下的箭矢,冒着伤亡,直接冲到了吊桥边!几名悍勇的骑兵甩出套索,死死拉住正在缓缓升起的吊桥绳索,为后续部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轰!”
巨大的撞木被骑兵护送至城门口,开始猛烈撞击城门!与此同时,后续跟进的宋军步卒中,擅长攀爬的锐士冒着箭雨,将飞钩甩上城垛,口衔利刃,开始蚁附攻城!
康保裔身先士卒,挥舞着大刀,在亲兵的护卫下,亲自在城门下督战:“弟兄们!破城就在此刻!率先登城者,官升三级,赏钱千贯!”
主帅的勇猛极大地激励了士气。宋军将士如同疯虎,前仆后继。城内的辽军本就兵力不足,且多为二线部队,面对如此亡命的突袭,抵抗迅速瓦解。
不到半个时辰!
“轰隆”一声巨响,蔚州城南门在被连续撞击后,终于不堪重负,轰然洞开!
“城门破了!杀进去!”康保裔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入了城内!
八千宋军精锐如同潮水般涌入蔚州城!城内的辽军残部试图依托街巷进行抵抗,但在士气如虹的宋军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战斗迅速从城墙蔓延到城内街巷,最终演变成一场追歼战。
不到正午,蔚州城内的抵抗基本被肃清。辽国西南路的重镇,飘扬了数十年的契丹旗帜被砍倒,取而代之的,是大宋鲜艳的战旗!
站在蔚州州衙的台阶上,看着城内尚未散尽的硝烟和奔走欢呼的士卒,康保裔心潮澎湃,豪情万丈。他做到了!他真的以偏师深入敌境,攻克了辽国军州!这份功业,足以彪炳史册!
“立刻肃清残敌,安抚百姓,清点府库!将所有无法带走的粮草、军械,全部焚毁!”康保裔迅速下达命令,“我们在此不能久留,休整一日,明日拂晓前,必须撤离!”
他很清楚,蔚州被攻克的消息一旦传开,必然引来辽军疯狂的报复。他的任务是捣乱后方,制造恐慌,而不是占领。
然而,康保裔和杨延昭都低估了攻克蔚州所带来的连锁反应,以及耶律隆庆因此被激怒到了何种程度。
……
蔚州陷落的噩耗,如同一声平地惊雷,以比宋军进军快上数倍的速度,首先传到了正在猛攻雁门关的萧挞凛军中!
“什么?!蔚州丢了?被康保裔那老儿端了?!”萧挞凛接到急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里正按照耶律隆庆的新命令,不计伤亡地猛攻雁门关,眼看关城摇摇欲坠,后方最重要的支撑点和后勤中转站之一,居然被宋军奇袭攻陷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后路可能被切断!意味着囤积在蔚州的大量粮草军资化为乌有!意味着整个西线辽军的侧后完全暴露在了宋军的兵锋之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