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全是伪装。”野泽沉声道,“我们被耍了。”
……
一股压抑的气息迅速在司令部里弥漫开来。
没有人敢开口直言,但每个人看向筱冢义男的眼神已悄然改变——不再是敬仰与信服,而是夹杂着怀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军队从来不会讲情面。
一个指挥官若出现重大误判,威望便会动摇;若是接连犯错,权威便注定崩塌。
筱冢义男只觉全身发烫,羞辱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我堂堂帝国陆军毕业的高级军官,竟被捌陆军那些乡野之徒彻底欺骗?这让他几乎无法接受。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切尚未终结,局势仍有翻盘可能!
也许……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所谓分兵只是诱敌之计,抛弃木炮也是故意为之!
他们就是想让我再次判断失误,好让第37师团刚北上又被迫南返,疲于奔命!
对,一定是这样!
必定如此!
信心一点点重回心头。
片刻后,他语气平静地下令:“野泽君,立刻通知特高课,严密监控各路捌陆军动向。
同时,对沿途村庄、山林、沟谷展开全面搜查!”
田中隆吉皱眉问道:“司令官阁下,您是认为,捌陆军这番分兵只是虚张声势?”
“正是。”筱冢义男点头,“假象。”
“您觉得他们的重武器其实藏匿未动?”
“没错。”他斩钉截铁,“386旅的真正火力一定就埋伏在某处隐秘地点!”
尽管他说得坚决,田中隆吉和野泽纪夫等人却仍半信半疑。
但命令既下,野泽还是转身前往电讯室联络特高课。
田中望着地图,再度进言:“师团长,眼下长治城失守,是否考虑从第36师团抽调一个步兵大队回援?”
这话一出,筱冢义男的脸色瞬间灰暗。
刚刚重建的信心顷刻瓦解。
田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既然您认定北上的才是主力,那么派一个小队回去收复长治足矣。
可问题是——
筱冢义男真的敢做这个决定吗?答案显而易见:不敢!
……
此时,在祁县境内的马家堡。
一支百余人组成的“伪军”队伍正沿着公路仓皇南撤。
“团长……”一名士兵刚低声开口,便被人迅速打断。
夜色深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从路旁的树林、草丛,或是民房窗缝中默默注视着这支溃退的队伍。
终于,某一刻,一户人家的门悄然打开。
一个戴着瓜皮小帽的中年人领着两名随从从院门里走出来。
其中一个随从提着茶壶,另一个肩上担着食盒。
“哎,佬縂!”中年人站到路边,冲着一队仓皇奔逃的伪军喊话,“歇会儿喝口热茶再走呗。”
“不啦,还是快些赶路,万一捌陆回过神来追我们,可就又得蹲大牢了。”带队的伪军连长连连摆手,头摇得像风车似的。
嘴上说着,脚下却没停,径直从中年人身旁跑过,身后的一群兵也紧跟着蹽开步子,虽然鼻尖已经闻到了食盒里飘出的饭菜香。
有个伪军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中年人眼神微闪,不动声色地默默点着人数。
……
晋中县,特务机关办公室。
搜寻捌陆军重武器的行动毫无头绪,倒是意外摸到了新线索。
犬养次郎急匆匆推门进来:“课长,祁县马家堡刚来电,说有一支皇协军队伍刚路过当地,粗略估计有一个连的兵力。”
“又是一个连?”八尾龟藏声音低沉,“这是第几起了?”
犬养次郎答道:“若我没记错,这已经是第十六起。”
“十六?那就是差不多两千人。”八尾龟藏缓缓道,“也就是说,已有约两千名皇协军战俘摆脱了捌陆的掌控。”
“课长,还不止这些。”
“眼下已是半夜,不是所有逃散的部队都会被注意到。”
“许多乡镇的维持会不会通电话,即便发现了情况也无法及时上报。”
“更难保没有几个维持会故意瞒报。”
“所以,实际能被察觉并报上来的,恐怕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嗯,犬养君说得有理。”八尾龟藏脸色凝重,“照此推算,真正逃脱的皇协军战俘,总数早已超过六千!”
犬养次郎点头:“大致不会出入太大。”
八尾龟藏立刻抓起电话:“接司令部!”
电话很快接通,他语速急促:“我是八尾龟藏。”
“野泽君,特务机关发现重要情报——捌陆386旅北上支队因分散撤离,已失去对皇协军俘虏的控制。”
“大量俘虏正在脱逃。”
“目前已确认的接近两千。”
“但依概率估算,实际逃散人数极可能已突破六千!”
“请务必转告司令官阁下,我方将持续严密监视,一旦有新动向,立即呈报!”
“明白!”
……
曰军第一军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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