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一阵凉风拂过,吹得玉米叶子沙沙作响。
王彦屏住呼吸仔细听辨,没一会儿,嘴角便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找到你们了!终究还是孩子,关键时候还是忍不住要露出马脚。
“九点方向!”王彦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孙铭和张虎紧随其后。
前方十米外,原本静悄悄的玉米地突然哗啦作响,两个黑影从里面猛地冲出,直奔另一边逃窜。
却正巧撞进早已埋伏在那里的魏大勇等人怀里。
“还想往哪儿逃!”魏大勇一个猛扑,将其中一个孩子按倒在地。
王喜奎也张开双臂扑向另一个,不料那孩子脚下一滑,轻松地躲开,顺势还拍了一掌在他背上。
王喜奎疼得大叫一声,一个趔趄摔了个四仰八叉。
等王彦他们赶到时,那个逃掉的小家伙早已不见踪影。
但另一个却被魏大勇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王彦打开手电一照,果然是个半大的孩子,最多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
魏大勇一愣,脱口而出:“小勇?怎么是你?”
那小家伙也怔了一下,努力扭头朝他看去。
魏大勇赶紧松了手,那孩子这才转过身来。
看清来人后,小家伙一把抱住魏大勇,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哭着喊:“哥!”
王彦和孙铭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本只是来抓几个小偷,没想到竟然上演了一出亲人重逢的好戏,这也太离奇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偷才终于安静下来。
魏大勇转头对王彦说:“队长,这是我亲弟弟,亲的。”
王彦一脸疑惑:“你不是说你只有一个哥哥在中央军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弟弟?”
“在中央军的是我堂哥。”魏大勇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弟弟的头,“小勇才是我亲弟弟,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弟弟。”
然后他又转头问弟弟:“小勇,你怎么也跑到山西来了?家里爹娘还好吗?”
“哪有什么好啊。”小勇红着眼眶哽咽道,“老家闹大灾,一年多没下雨,村里人都活不下去了,纷纷逃难。
我和小武、娟子一路逃到山西,一路上饿死了不少人,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
“你说什么?”魏大勇声音一颤,眼圈瞬间红了。
王彦默默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
魏大勇和弟弟重逢后,又去把另外两个小伙伴叫了过来。
没过多久,两个满脸尘土的半大孩子低着头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还攥着两根烤熟的玉米。
看到张虎,那孩子怯生生地把玉米递过去。
张虎叹了口气:“孩子,这玉米你们自己吃吧。”
不管这三个孩子中有没有自己的熟人,单凭他们是逃难路上的苦孩子,他也实在不忍心再为难他们。
人在饿急了的时候,什么都会做。
王彦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银元递给张虎:“张队长,这是玉米的钱。”
张虎连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两根玉米哪值这么多钱。”
王彦却道:“这几天他们吃的玉米可不止这点。”
张虎这才勉强收下。
现在三个“小偷”是抓到了,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安置他们。
独立团是战斗部队,不可能带着孩子随军,魏大勇心里清楚,但让他把唯一的亲人独自丢下,他又实在做不到。
“队长。”魏大勇小心翼翼地说,“俺想把小勇带着。”
小勇也赶紧说:“队长,俺想当兵,跟俺哥一起打鬼子!”
“俺也想当兵!”另一个男孩抢着说,他就是先前一巴掌把王喜奎拍倒的那个。
“俺也想当兵!”最后一个开口的,声音清脆,是个女孩。
只是她满脸泥灰,头发剪得短短的,根本看不出是女儿身。
可这也难怪,乱世之中,一个小姑娘若想活着逃出来,不伪装成男孩是很难的。
王喜奎也劝道:“队长,把他们留下吧。”
孙铭等人也纷纷附和。
王彦皱起眉头:“你们这是干什么?逼我?”
几人顿时没了声,三个孩子也低下头,脸上写满失望。
谁料王彦话锋一转:“我什么时候说不留下了?”
一句话,几人如蒙大赦,孩子们更是笑得眼睛都弯了。
王彦笑着拍了拍小勇的头:“小勇,身手不错嘛。”
小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队长,俺从小跟俺哥学的少林功夫。”
魏大勇解释道:“我家原本兄弟五个,我跟小勇中间还有三个哥哥,只是因为家里穷,全都没了。”
“我也是被爹送去少林寺才活下来的。”
“后来我大点,有机会就偷偷跑回家,帮家里干活,顺便教小勇和小武学点拳脚。”
王喜奎笑道:“小武,刚才你那一巴掌差点把我拍晕了。”
魏大勇赶紧催促:“小武,快给喜子哥道歉。”
“喜子哥,对不起。”小武低着头,满脸尴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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