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从她的肩上滑下,落在她胸口附近,笑眯眯地打趣了一句。
钟小艾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懂。
再结合她最近的状态,一下就明白了祁同伟的意思。
在这个层级上,那些琐碎事务根本不需要亲自过问,只需要掌握大方向。
否则,为什么官员越往上,调任的领域跨度越大?一个搞企业的,转身就成了市长、省掌?因为管理的本质是相通的——管理人、调配资源,而不是插手细节。
真正专业的事,自有专业人士去做。
哪怕你再懂,那也不是你该操心的。
真要谁事事都亲力亲为,那不是领导,是秘书。
钟小艾听了这番话,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她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嘴角挂着一丝释然的笑,嘴里轻轻说道:
“看来,我得多学学怎么当个‘领导’了。”
“行行行,我明白了。
怎么说话像高老师似的,啰里啰嗦的。
你也还没老啊,挺精神的嘛。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你可不是闲着没事会串门的人。”
祁同伟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还故意加重了力道,换来一声轻哼。
他略显不耐地开口:
“我是证法书籍,下来检查证法工作,这是职责所在。
来检察院还要向谁报备不成?
别不识好歹,我可是汉东有名的硬骨头。
我要是不高兴,有你好受的。”
钟小艾当然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
那种“惩罚”,她巴不得。
这段时间,她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事。
自从认识祁同伟以来,她就一直存着这个心思。
对他的了解,也远比他自己以为的更深。
但钟小艾明白,祁同伟不会无缘无故特地跑这一趟——这不符合他的作风。
“你这套话留给别人听吧,我不吃这套。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你不开口,我就当不知道。
到时候该干嘛干嘛,我也就下班了,谁都别想找到我。”
祁同伟听了,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他这性子,糊弄外人行,糊弄钟小艾可不行。
她太了解他了。
这时,他手下动作不自觉轻了下来,贴近她耳边低语:
“这不是把赵瑞龙抓了嘛,案子已经坐实了。
但现在,我不想太快结案。
检察院那边起诉节奏慢一点就行。
当然,一切照章办事。
别让人看出破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钟小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种级别的案子,起诉哪能仓促行事。
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关系,法律条文也要反复斟酌。
本来就不能急。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虽然不清楚祁同伟为何特意叮嘱,但他一向无的放矢。
赵瑞龙背后是赵立春。
而赵立春如今在风口浪尖上,她在家也听说过。
这么重要的人物,不可能毫无依据就被动。
必须要有突破口,赵瑞龙就是关键所在。
祁同伟现在却迟迟不结案。
当初他接手这案子,是因为沙瑞金给了证法书籍的授权。
没给长委,照理说,有证法书籍就该配套长委。
但在祁同伟身上却是个例外。
这绝不是巧合,而是有意安排。
钟小艾虽然对行政管理不算精通,但对于权力博弈却天生敏锐。
成长环境让她对这些事有种直觉。
从祁同伟寥寥几句中,她便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是想拖着案子,换一个长委?”
这话一出,祁同伟脸色微微一变。
这女人,别的不说,脑子是真灵。
这么简单一句话,就把他的心思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苦笑着摇头:
“要是老师能猜到,我不会惊讶。
没想到连你都能看穿,真是……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艾。
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不假。”
钟小艾得意地扬起嘴角。
她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猜就正中靶心。
这份敏锐,是她从小耳濡目染养成的本能。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祁同伟非要这么做。
在她看来,赵瑞龙一抓,案子就算破了。
按理说,祁同伟理应顺理成章地拿到长委。
在她眼里,做事就该有回报,这是天经地义。
但她不知道,这正是二代与草根之间的鸿沟。
对她来说,任务完成就有奖赏,没人敢拖延。
可对祁同伟而言,他没有靠山。
最多只有一个高育良,而在这种时候……
高育良只能另想他法,不能硬碰硬地争。
否则,也不会在常委会上那样表现。
这便是现实,祁同伟也是一步步这样走过来的。
每一次晋升,背后都是深思熟虑的算计。
不然,凭什么要把机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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