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祁同伟突然提起,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倒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现在的祁同伟,不是他可以随便应付的人。
别人或许不了解,但在公安系统里,谁不知道祁同伟的大名?那是国家一级英模,真正的实战英雄。
他是在枪林弹雨里拼出来的公安厅长,这些年来始终没有放松过业务能力,破过不少大案要案,
很多关键案件都是他亲自指挥、亲自参与。
只不过最后的荣誉,他都留给了手下。
他这个人,不图名,但极重实。
别的不说,就说现在厅里的特警总队,
除了几个资深教官,还真没人敢说能在实战中稳赢祁同伟。
这些年,尽管他身居高位,
但警察的本领,他一刻都没落下。
此刻的程度,下意识地感到一丝不安,
但又不敢贸然说什么,犹豫了一下,随即坚定地答道:
“报告厅长!当时我们分局积极响应市局的统一部署,开展排查走访工作,
在棚户区一间民宅中发现了可疑人员。
在多次劝说无效的情况下,考虑到现场围观群众较多,
我们决定当场采取强制措施。
因怀疑嫌疑人可能携带重型武器,为了保障群众安全,我果断开枪将其击毙。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程度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他知道,祁同伟特意问起这件事,肯定发现了什么问题,
只是他一时还猜不到到底是哪出了岔子,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果不其然,他的预感成真了。
程度轻轻应了一声“坐”,那声音仿佛穿透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朝程度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谢了”,随即小心翼翼地在祁同伟对面坐下。
祁同伟目光沉静,缓缓开口。
“花斑虎这个人,我也略有了解。
他是赵瑞龙手下的人,这次杀刘行健的事,就是他干的。
以前我和赵瑞龙关系还行,他的这个手下,我也打过交道。
身手不差,枪法和近身格斗都不错,一般人三五个近不了他的身。
你能在这种人手里讨到便宜,干掉他,说明你水平还在。
更难得的是你把他控制住了,还用了那种方式……真是不简单,程度!”
祁同伟话音刚落,程度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透出一丝狠意,几乎是本能地盯着祁同伟。
像程度这样常年干见不得人事的人,早就没了平常心,听到“那种方式”这几个字,情绪再也压不住了。
所谓的“行刑式枪决”,是个极大的破绽。
正常情况下,子弹是向上斜着打进去的;而行刑式的,是跪着被绑住,子弹是从上往下打的。
这是本质区别。
程度清楚花斑虎的本事,只能先把他灌醉,再捆起来,等他酒醒后开枪。
这是他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可惜还是漏了这个细节。
如今,他只觉前路尽毁,警察这身制服,恐怕再也穿不成了。
这种罪名,哪怕是罪犯,也不能随便用这种方式处置。
只有经过审判、判了死刑的犯人,才能这样执行。
除此之外,这就是私刑。
而他,现在正站在深渊边缘,心如死灰。
祁同伟却依旧淡然,继续说道:
“花斑虎的尸体,我没让任何人碰过。
所以,他的死因,只有我知道。
他可以是死于枪击,也可以是被行刑式处决。
这一点,我要你清楚。”
程度一听,心头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简直是一线生机,柳暗花明。
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眼前的祁同伟,是公安厅长,又是省韦副书籍的女婿,有手段,也有资源去摆平这种事。
他要做的,只是静观其变,其他的事,他也插不上手,更不需要他插嘴。
他的命运,早已掌握在祁同伟手中。
他急切地说道:“厅长,您知道,赵瑞龙我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
这些事,我只求您能帮我兜住,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我保住这身衣服,我什么都愿意。”
此时的程度,已经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一个被摆布的棋子,一个没有自由的执行者。
从他扣下扳机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自己交了出去。
像他这种层级的警察,多少都有点见不得光的事,只不过多数人藏得深、安排得好,没露出破绽。
而他这次,太仓促、太慌乱,失了理智。
其实,祁同伟要给他定罪并不容易,除非他自己亲手做了。
可他偏偏自己动手,没人替他挡,也没法甩锅。
祁同伟听罢,只是淡淡一笑,像是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他眼里,命案从来就不算大事。
更何况,花斑虎是谁?东南亚的雇佣杀手,又不是华夏人,死了又怎样?不是自己人,就无关紧要。
每年国内都有无数人非正常死亡,真正值得重视的,是那些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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