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忽然摇曳了一瞬。
就在何太叔被藤蔓拖出宫门的刹那,一根蟠龙柱后的阴影如水纹般波动。一只青褐色的雀鸟振翅飞出,羽翼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鸟喙处竟生着细密的锯齿。
它轻盈地落在玉矶妖王肩头,爪尖勾住银线刺绣的云纹,青色的眼珠转了转。
咕——
雀鸟喉间发出古怪的颤音,竟是口吐人言:前辈,这人族修士的灵魂...不对劲。
它歪头梳理翅羽,铁钩般的喙张合间露出分叉的舌头,四百年了,我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很普通,但很新鲜,感觉很陌生的味道跟之前的人族味道不一样。
玉矶妖王修长的手指抚过雀鸟背羽,触手竟是冰凉坚硬的触感。他望向宫门外渐行渐远的藤蔓,眸中翠玉色的竖瞳缩成一道细线。殿外忽有风过,吹得他未束的发丝飞扬,几缕银丝在鬓角若隐若现。
搅局者么...玉矶妖王低语的声音几乎融在风里。
....
藤蔓突然松开,何太叔如破布般被甩出数丈,重重砸在谷外的青岩上。
背脊与坚硬石面碰撞的闷响在寂静的山林间格外刺耳,激起的尘土中夹杂着几丝血腥气。他蜷缩着咳出一口淤血,指节因剧痛而痉挛,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冷哼。
树妖老者枯枝般的手指凌空一划,青光流转间凝成一块巴掌大的木牌。
那令牌形似一片蜷曲的树叶,表面天然生着玄奥的木质纹路,核心处嵌着枚翡翠般的树心。老者随手一抛,木牌地落在何太叔脸旁的碎石堆里,溅起几粒砂石。
拿着这信物滚吧。老者嗓音如同老树皮摩擦,下次若再鬼鬼祟祟...
他黑袍下突然窜出几根带刺的藤蔓,毒蛇般在何太叔颈侧游走,老夫便用你浇灌新发的灵苗。
何太叔指尖微颤,却以惊人的速度抓向令牌。木质触感入手温润,竟传来轻微的心跳般的搏动。他强忍浑身骨裂般的疼痛,硬撑着单膝跪地抱拳时,嘴角又有血线蜿蜒而下。
在下...告退。
四字说得咬牙切齿,却在低头瞬间掩去眼中寒芒。袖中金锐剑嗡鸣出鞘,剑身反射的日光恰好刺向老者双目。趁对方眯眼的刹那,他纵身跃上飞剑,体内灵力疯狂灌入剑身。
嗖——
剑光如流星划破天际,转眼便成了云层中的一点金芒。何太叔在猎猎风中回头,最后瞥见的是树妖老者黑袍翻飞的身影,以及更远处那座白玉宫殿檐角悬挂的青铜铃——正在夕照中泛着血色的光。
树妖老者目送何太叔的剑光彻底消失在天际,枯木般的面容扫视深林,随后面色阴沉如水。
他手中木杖重重一顿,霎时间,整片森林震颤不已,枝叶簌簌作响,仿佛连大地都在他的怒意下战栗。
一声冷哼,惊得林中鸟兽四散。不多时,一道妩媚身影自花丛间款款走出,衣裙如花瓣般轻盈翻飞,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灵花,转瞬又凋零消散。
哟~是谁惹得咱们青玉谷的守谷长老这般动怒呀?花妖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树妖老者冷冷瞥她一眼,嗓音沙哑如树皮摩擦:竹妖呢?
花妖眨了眨眼,故作思索状:他呀……她拖长了音调,指尖绕着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方才见那人族修士离去,便悄悄跟了上去,连本体都带走了呢~她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依妾身看呀,他怕是馋那人族的血肉,想饱餐一顿后远走高飞吧?
荒唐!
树妖老者怒斥一声,木杖再次砸地,震得周围古木枝叶簌簌而落,我辈乃草木之灵,天生地养,何须学那血肉妖物,靠噬人精血修行?他这般行径,与堕入魔道何异?!
花妖眸光微闪,唇角笑意不减,却隐隐透出一丝深意:长老此言差矣~
她轻摇螓首,嗓音柔媚,咱们虽是草木成精,可修行之路本就艰难,若不寻些捷径,如何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立足?
她顿了顿,语气幽幽,更何况……那人族修士身上,可有不少好东西呢。
树妖老者闻言,眼中怒意更盛,花妖见树妖老者这般生气急忙安抚。
哎呀~您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花妖掩唇轻笑,指尖缠绕着一缕妖力凝成的花瓣,语气轻佻,不过是个小小的人族修士罢了,吃了他,竹妖的修为说不定还能精进几分呢~
树妖老者眼中寒光乍现,手中木杖重重一顿,地面顿时裂开数道细纹,磅礴的妖力震荡开来,惊得四周草木纷纷低伏。他怒极反笑,声音如枯木摩擦般沙哑刺耳:住口!
你们当真以为,吞噬人族血肉是捷径?他冷冷盯着花妖,眼中尽是失望,我辈乃草木成灵,天生地养,本应顺应天道,吞吐日月精华修行。可你们却贪图那点血肉精气,简直愚不可及!
花妖表面恭敬低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树妖老者见状,心中更怒,木杖猛地往地上一杵,厉声道: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那些靠吞噬人族修行的妖物,看似进境神速,可一旦到了突破大境界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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