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千年来，她第一个达到宗师境的星辰宗门人！

秋无际目光投向破庙之外，仿佛穿透了重重时空，看到了千年之前那场师徒反目、星辰崩碎的悲剧，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此去，非为私怨，乃为清理门户，告慰祖师在天之灵，践行我星辰宗存在之意义！”

秦放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秋无际，心中暗叹一声。

这千年血仇已经成了星辰宗的精神枷锁和核心驱动力，绝非自己三言两语能够化解。

更何况，从秋无际叙述的真相来看，盛天启的所作所为，确实天理难容，站在星辰宗的立场，这仇报得理所应当。

但是——

“秋宗主……”

秦放试图劝说，所以语气尽可能地放得缓和一些：“宗主的心情我理解。盛天启欺师灭祖，罪无可赦。但如今已过千年，当年的罪魁祸首早已化作枯骨，现在的皇帝盛常佑，据闻还算是个明君，一直在竭力对抗星域，守护百姓。将先祖的罪过完全算在他的头上，是否……是否有些牵连过甚？”

“更何况，京都龙潭虎穴，高手如云，更有尹惜君那般诡异难测的人物，你方才已吃过亏，此刻再去，岂非自投罗网？”

他顿了顿，想起DS的推论，又补充道：“而且，你是否想过，祖师当年心灰意冷离去，解散宗门核心，只留剑道传承，是否……或许也有不愿见人族内耗、希望后人能更专注于应对真正大敌——比如星域——的深意？这‘必杀皇帝’的遗命，究竟是祖师亲口所传，还是后世极端弟子为强化复仇信念而附加的？”

秋无际闻言，猛地转头看向秦放，眼神锐利如剑：此言何意？莫非您认为我宗千年坚守，竟是一场谬误？”

她的气息微微波动，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秦放的话，无疑是在动摇她以及整个宗门存在的基石。

“并非谬误。”

秦放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仇恨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我只是觉得，千年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执着于复仇，或许会让人迷失最初的本心。祖师当年创立星辰宗的初衷，是为了传播文明，守护苍生，对抗星域，而非……无尽的杀戮与仇恨循环。”

他指了指秋无际，又指了指自己：“秋宗主已突破宗师，前方是更为广阔的天人境与长生境，是追寻祖师和父神殿踪迹的可能。我也……需要时间去弄清楚许多事情。我们是否有更好的选择？比如，星辰宗的名义，要求景国皇室正视历史，给出一个交代，而非一定要你死我活？”

秋无际沉默了。秦放的话，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她因仇恨而坚冰覆盖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祖师的本心……对抗星域……更好的选择……

这些念头并非从未出现过，只是被厚重的仇恨和宗门铁律深深压抑了。

然而，那流淌了千年的血仇，早已深入骨髓，岂是轻易能够放下？

她闭上眼，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古老典籍中记载的、祖师被逼离去时那孤寂绝望的背影，以及历代先师前仆后继、试图完成遗命却大多功败垂成的景象。

千年以来，竟无一任宗主突破宗师！所以这份沉重，这份执念，已然成为了星辰宗传承的一部分。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眸中的挣扎渐渐被一种更为深沉的决绝所取代。

“秦公子所言，或许有其道理。”

她的声音坚定地道：“但有些事，非经历者，难知其痛。有些债，非血偿，难安其魂。”

“祖师遗命，或许有其偏激之处，但那是她最后的愤怒与绝望！是我星辰宗千年不忘的屈辱与伤疤！此誓，已非一人之恩怨，而是整个宗门的意志与宿命！”

她看向秦放，眼神复杂却清澈：“秋无际既为星辰宗宗主，承其道统，便必须肩负其宿命。此去京都，非为证明什么，亦非为宣泄仇恨，而是……了一个结。”

“一个纠缠了星辰宗千年的结。此结不了，我心难安，剑道亦难臻至纯之境。即便日后追寻祖师足迹，亦恐心有滞碍，难见真道。”

“至于安危……”

她嘴角勾起一丝冷傲与自信：“方才突破，所得匪浅，非仅修为，更在对‘序’与‘理’的领悟。天罡剑意，正需以强敌之血开锋。尹惜君暗中偷袭，冷相俦仗势欺人，这笔账，正好一并清算！”

她的决心已定，不容更改。

秦放看着她眼中那近乎殉道般的坚定光芒，知道再劝无用。

有些执念，只能由她自己去了断，或者……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方能醒悟。

他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不再拦你。但你需答应我，万事小心，不可逞强。若事不可为，即刻撤离。你的性命，比一次鲁莽的刺杀更重要。”

此话所言，一则是不忍这个酷似女儿国主的美人儿香消玉殒，二则，也还有私心，他还指望她带路回星辰宗找墨家姐妹呢……

秋无际闻言，微微一怔。

星主这是在……关心她的安危？

她心中泛起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暖流，但很快便被冰冷的杀意覆盖。

她拱了下手，郑重道：“谨遵星主谕令，无际自有分寸。”

秦放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额头，苦笑一声：“一件事情，有很多种解决的方式，或许，去京都看看，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隐隐有种预感，京都，将是所有矛盾汇聚爆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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