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芝将她稍稍放低些,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眼,目光里盛满了戏中的悲恸,喉间溢出一声凄厉的“官人——”,尾音都带着颤抖。下一秒,她又猛地将叶童的头重新按回自己脸颊,力道比刚才重了几分,带着种近乎偏执的珍视,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魂魄”牢牢锁在怀里。一波波的悸动冲击着叶童,她竟真的像失了魂般僵在那里,连手指都忘了动弹,只任由那份滚烫的暖意从相贴的肌肤蔓延开来,在心底烧得噼啪作响。
一旁候场的陈美琪将这幕看得真切,瞧着叶童僵直的脖颈和耳根泛起的红潮,分明能脑补出她胸腔里那快要蹦出来的心跳声,嘴角忍不住偷偷勾起笑意——这呆子,定是被“娘子”这波真情实感的戏码撩得脑袋都空白了。
这时场记朝她比了个手势,陈美琪连忙敛了笑意,理了理身上的青衫裙摆,脚步轻缓地走向布景门,只待导演示意,便要推门而入,化身那个撞见姐姐恸哭的小青。
“过!”导演的声音将叶童从混沌中唤醒。陈美琪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先扬声打趣:“许官人,快起来吧!”随即俯下身,指尖在她耳边轻轻一点,压低了声音坏笑:“你亲够了没有?”
话音刚落,她立刻直起身,对着还没回过神的两人朗声说道:“你家娘子的手都抱酸啦!”
这调皮的逗弄像根小针,一下扎醒了叶童。她猛地从地上坐起来,脸颊“腾”地烧起来,对着美琪小声嘟囔:“哪有亲……”余光却不自觉瞟向赵雅芝,见她正背对着她们整理戏服,肩膀却轻轻颤了颤,显然是把两人的对话全听了去。叶童顿时卡了壳,像被戳中了心事般,耳根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撑着地面起身时,顺手将还半蹲在地上的赵雅芝也拉了起来。掌心触到阿芝微凉的指尖,脑子里瞬间又灌满了刚才唇瓣贴在她脸颊上的柔软触感,懊恼得在心里直跺脚:刚才怎么就脑袋一片空白了呢?要是演得马虎些,多NG几次,不就能被阿芝这样抱着、多感受几次那份亲昵了吗?可这稀里糊涂的一条过,连让她悄悄回味的机会都没留下。
叶童忍不住偷偷抬眼瞧向赵雅芝,想从她脸上寻点痕迹,对方却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几乎在同一时间迅速别过脸,目光落在远处的布景板上,连耳根都藏进了散落的发丝里,再不肯与她对视半分……
中场休息时,夏日的阳光正烈,像铺天盖地的金纱裹着滚烫的热气,把片场晒得蒸腾发亮。叶童还在阳光下追着打闹,额角已沁出细汗,赵雅芝连忙在树荫下招手:“叶童,快过来!这边有树荫能凉快点。”她边说边麻利地拧开保温杯,把温热的水递过去,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汗湿的手背,语气里藏不住关切:“你感冒才刚好,可不能再这么晒着疯跑,多喝点温水润润,小心嗓子又不舒服。”
陈美琪在一旁看得眼热,故意往赵雅芝身上蹭了蹭,声音拖得长长的:“姐姐好偏心呀,只给叶童递水,妹妹也要喝姐姐亲手递的~”
叶童接过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转头就瞪了陈美琪一眼,嘴角却翘得老高:“那当然,娘子最疼我了!”
“哼,”陈美琪索性往赵雅芝怀里钻得更紧,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姐姐跟我可是几百年、几千年的情分!她跟你呀,不过是这一世的夫妻罢了~”说完得意地仰起头,鼻尖微微翘着,眼底的傲娇像撒了把亮晶晶的碎光,逗得赵雅芝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叶童却忽然收了笑,眼底的戏谑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澄澈的认真。她定定望向赵雅芝,声音放得轻轻的,却像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娘子,那我们来世还做夫妻,来世的来世还做夫妻,生生世世都要做夫妻,好不好?就气死这小青!”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仰头笑出声来,笑声爽朗得像片场的风,旁人听着只当是两人又在借着角色打闹,纷纷跟着笑起来。唯有赵雅芝望着她眼底未散的认真,心头猛地一颤——那笑意背后藏着的,是不必言说的郑重,是怕惊扰旁人的小心翼翼,更是只有她们彼此才懂的、藏在玩笑里的滚烫期许。她指尖悄悄蜷起,喉间涌上一阵温热的酸涩,只能笑着别过脸,把那句“好”轻轻藏进心底。
下了戏,暮色刚漫上枝头,三人便踩着夜市初亮的灯火往热闹处去。陈美琪心心念念着上次错过的紫砂壶店,刚进夜市就拉着两人往巷尾钻,“就在前面!上次路过时瞥见一眼,魂都被勾走了。”
紫砂壶店里暖黄的灯光漫过木质博古架,将一排排紫砂器皿晕得温润柔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与陶土气息。陈美琪一眼就瞅见展柜里的扁腹西施壶,踮脚指着壶身:“你看这把!壶身圆滚滚的像块暖玉,壶嘴弯弯的像小姑娘抿着嘴笑,上次就看中它这讨喜模样。”她轻轻掀起壶盖,“咔嗒”一声轻响,盖沿与壶口严丝合缝,“你晃一晃试试,纹丝不动才是好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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