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呢?”王仲平牙关紧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找到了没有?”
“没……没有,”崔安面如死灰,“但相爷把王家所有的书画都烧了……想必……想必已经毁掉了……”
真相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灌入王仲平的四肢百骸。他眼前发黑,仿佛又听到了那爹娘亲切的呼喊,看到小侄儿蹒跚学走路的可爱模样!可这些温馨转瞬间消失不见变成族人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原来如此!原来他王家满门忠烈的鲜血,竟是为了掩盖崔贵这禽兽不如的滔天大罪!
“崔贵!”王仲平目眦欲裂,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抵在崔安脖子上的匕首又深了一分,“崔贵…你这通敌叛国的畜生,做贼的喊抓贼!用我王家上百条人命,替你开脱制裁,统统嫁祸给我们满门忠烈!”随即他目光一转狠戾盯着崔贵,咬咬切齿的说道:“崔贵是主谋,你就是帮凶!”他眼中只剩下嗜血的疯狂,“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回去,向他通风报信吗?!”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股阴冷的旋风毫无征兆地卷入破庙,烛火剧烈摇曳,光影狂乱!一个素白的身影倏然出现在王仲平与崔贵之间
“仲平!”焦桂英焦急的声音穿透了仇恨的迷雾,带着一丝非人的空灵,“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杀人了吗?放他回去!”她担忧地看着王仲平被仇恨彻底吞噬、扭曲的面容,“我想他不敢回去透露今日之事,除非他想崔贵真的杀了他!”
“焦桂英?!”崔安脸色惨白,惊骇欲绝,眼珠几乎要瞪出眶外,“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王仲平也猛地转过头,看着凭空出现的桂英,又看看自己方才几乎刺穿崔安咽喉的匕首,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终于击中了他:“桂英……你……你怎么能突然凭空出现?你已经……不是人了?”声音里充满了摇摇欲坠的恐惧和绝望。
焦桂英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转向瘫软在地的崔安,声音如同来自九幽黄泉:“滚!今日之事,你若敢透露半字……”她身形似乎微微飘动,带着森然鬼气,“6你瞒得了人的耳目,瞒不了鬼神!纵使崔贵不杀你,我也会来拘你魂魄!”
崔安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恐怖的破庙。
死寂重新笼罩。破庙里只剩下王仲平,和他眼前这抹魂牵梦萦、却已然阴阳永隔的倩影。巨大的悲恸和失而复得又瞬间得而复失的狂乱冲击着他。他再也无法抑制,猛地张开双臂,带着一种要将她揉碎嵌入骨血的疯狂,扑向那朝思暮想的身影:“桂英!”
他的怀抱,只拥抱到一片虚无冰冷的空气。
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向前踉跄,王仲平僵在原地,双臂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指尖徒劳地抓握着,却什么也触碰不到。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又抬起颤抖的手,伸向桂英那影影绰绰、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脸庞——指尖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只留下一丝彻骨的寒意。
“啊……”一声破碎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出,那不是哭泣,更像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他抬起头,死死盯着焦桂英那双盛满哀伤的眼眸,脸上所有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濒临崩溃的死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为什么……桂英……为什么你死了,还要骗我说你没死?!”那压抑的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嘶吼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质问:“你让我从绝望的深渊里……好不容易……重燃起一点希望的火苗……现在……现在你又亲手把它掐灭,再把我狠狠地、狠狠地抛回那绝望的深渊里!焦桂英!”他向前踉跄一步,试图抓住她,却再次扑空,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供桌上,“难道你觉得……我所承受的这些残酷折磨……还不够多……不够深……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
焦桂英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心如刀绞,魂魄都仿佛在颤抖。她强忍着锥心之痛,声音缥缈而坚定:“仲平……我们今生……缘分已尽了。”
“不!不!我不信!”王仲平疯狂地摇头,像一头绝望的困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桂英……”他伸出手,想要再次触碰她,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冷的虚无。
“你死了这条心吧!”焦桂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试图斩断他所有的痴念,“想我们如今已是阴阳两隔!忘了我吧!”她看着他布满血丝、被仇恨和悲痛双重折磨的眼睛,声音又沉了下来,带着急切的催促:“替王家昭雪沉冤,才是你如今当务之急啊!”
“昭雪沉冤……昭雪沉冤……”王仲平喃喃重复着,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那被绝望暂时压下的仇恨火焰又猛地窜起,烧得更旺更烈,“证据呢?昭雪沉冤是需要证据的!你叫我去哪儿找崔贵那通敌叛国的密函?!告诉我!去哪儿找?!”他嘶吼着,整张脸被复仇的渴望彻底扭曲,狰狞如同恶鬼,“只要找到那封密函,我就能将这血海深仇,将这地狱般的折磨,千倍百倍地还给他崔贵!我要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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