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人证,王仲平无法再否认关系,只能咬牙承认:“不错!本官…本官与焦氏…确有肌肤之亲,但那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绝无夫妻之份!无媒无证,何须教唆方小六,行凶抢劫,毁盟灭证”
柱儿一听,立即反驳“证物都已经落到你手里,当然可以不承认了!”
“如果我与焦桂英曾经结为夫妻,应该有媒有证,如果你们能提供一位媒证,我愿意俯首认罪”
桂英语塞。唯一的信物发簪已被夺走,海神爷是尊佛像,谁能证明那场简陋却神圣的婚礼?她拿不出任何物证。
就在僵持之际,受崔婉儿之托的洪洛匆匆赶到公堂。
进了公堂洪洛神色复杂,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桂英,又看了看王魁,最终出于王魁前途的“关心”和对婉儿的承诺占了上风。他上前一步,对着府尹拱手,声音清晰却冰冷:“大人,洪某可作证!此女焦桂英,乃飘红院头牌花魁!她所言与王侍郎的种种,纯属子虚乌有!不过是见王侍郎飞黄腾达,投靠不遂,故而挟私报复,诬告构陷!请大人明察!” 这致命的一刀,彻底将桂英钉在了“卑劣诬告者”的耻辱柱上!
“花魁,妓女?!”
“原来是娼门出来的!”
“难怪如此不知廉耻!”
堂下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鄙夷、唾弃的目光如同利箭,瞬间将焦桂英淹没。
所有的指控,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焦桂英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挺直的脊梁微微佝偻,在那些鄙夷的目光中摇摇欲坠。她不再看府尹,不再看洪洛,只是缓缓地转过头,那双曾经盛满爱恋与星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死死地盯住几步之外那个身着绯袍、道貌岸然的男人——王仲平。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颤抖,却清晰地响彻整个死寂的公堂:
“王魁…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我之间…到底…有没有过夫妻名分?” 这是她最后的执念,是她坠入深渊前,想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仲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看着桂英那双绝望到空洞的眼睛,看着她苍白脸上那抹刺目的、如同被全世界抛弃的凄然,喉头如同堵了千斤巨石。他多想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迫不得已!告诉她他爱她!告诉她他从未忘记海神庙前的誓言!
然而,府尹审视的眼神,周围无数双眼睛,还有那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来自暗处的屠刀…如同无数条冰冷的锁链,将他死死捆住!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属于“王侍郎”的决绝和虚伪。他听见自己清晰无比、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最锋利的铡刀,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的情丝:
“我王魁,只有一位名门正娶、三书六聘、天地为证的妻子,她叫崔婉儿。”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桂英的心窝,也扎进他自己的灵魂深处!
“你…你…”焦桂英身体猛地一晃,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涌而出!殷红的血点溅落在素白的衣襟上,如同雪地里怒放的红梅,凄艳而绝望。她指着王仲平,手指剧烈颤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彻骨的恨意。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悲愤欲绝的丁宝柱死死扶住。
“大胆刁民焦桂英、丁宝柱!无凭无证,诬告朝廷命官,罪不可恕!”府尹惊堂木再响,厉声宣判,“来人!将此二人…”
“大人!”王魁强忍着心头的剧痛和翻涌的血气,上前一步,拱手道,“此二人虽诬告下官,念其…念其一介女流,且同伴新丧,神志昏聩…下官…恳请大人网开一面,赦免其罪责…” 他终究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入狱受苦。
府尹顺水推舟,斥责几句,便将“神志不清”的桂英和“从犯”丁宝柱当堂释放。
公堂外丁宝柱搀扶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焦桂英,一步步离开这吞噬了她所有希望和尊严的地方。王魁追了出来,想解释公堂上的绝情并非本心。可他来到桂英住所,他们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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