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头!”李大栓想也不想就回答,“那活儿,没好工具,全靠一身力气拿锤子砸,震得胳膊疼好几天。又危险,一不小心就砸了脚。”
“对,就是采石场。”苏晴晴眼神亮了起来,“咱们成立一个‘采石突击队’,专门负责采石头、运石头。这个队,就让李二狗那几个人当主力。”
“让他们当主力?”李大栓眼睛瞪得老大,“那不是把肉包子给狗了吗?他们还不把活儿干得一塌糊涂?”
“别急,听我说完。”苏晴晴摆摆手,“突击队,有特殊的规矩。第一,工分高。普通社员一天干满,记十个工分。他们突击队,只要完成当天的采石任务,一个人记十二个工分!”
“十二个?”李大栓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得了,一天多两个工分,一个月下来就比别人多出一大截粮食。
“第二,”苏晴晴竖起第二根手指,语气变得严厉,“完不成任务,一个工分都没有。谁敢偷懒耍滑,影响整个队的进度,不仅他自己没工分,我还要在全村大会上念他的名字,让他说说为什么拖大家后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苏晴晴的目光落在大哥苏大军身上,“这个突击队,得有个管得住他们的人当队长。我看,我大哥就挺合适。”
苏大军又是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是你。”苏晴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信任,“你啥也别干,就负责盯着他们。每天早上派任务,晚上收工检查。谁干了多少,谁在磨洋工,你记下来,报给支书伯。谁要是不服管,你不用客气。”
这番话下来,屋里几个男人都听明白了。
这哪是给他们好处,这分明是胡萝卜加大棒,还是根带刺的棒子!
想拿高工分?可以,去啃最硬的骨头。想偷懒?行,一分钱都别想捞着,还得当着全村人丢脸。再配上苏大军这个不爱说话但拳头硬的监工,简直是给这群懒驴量身定做的紧箍咒。
苏长友浑浊的老眼先是亮得惊人,随即又微微眯起,他没有立刻叫好,而是沉吟着在桌上敲了敲烟斗:“法子是好,用高工分吊着他们,让他们自己跟自己较劲。可……晴晴啊,你想过没有,这帮小子滑头得很。要是他们为了凑任务量,专挑那些碎石头、次石头来交差,真正盖房子打地基要用的好石料,他们嫌费劲不去碰,那咋办?到时候工分给了,石头却没法用,不是白忙活?”
他算是看透了,这法子的高明之处在于,它不是强制性的。是李二狗他们自己为了高工分,主动往套里钻。到时候就算累得哭爹喊娘,也怨不得别人,是他们自己选的。
李大栓也回过味来了,一拍脑门,脸上的佩服简直要溢出来:“高!实在是高!这法子绝就绝在,是他们自个儿为了高工分上赶着往里跳!到时候累死累活,也只能怪自个儿贪心,怪不到咱们头上。村里其他人看着,只会觉得公平,谁也挑不出理来!咱们既得了石头,又不用天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催着骂着,省了多少口舌!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苏晴晴笑了笑:“支书伯,李村长,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开动员大会的时候,我宣布成立突击队,把规矩讲明。愿不愿意进,让他们自己选。”
她笃定,李二狗那伙人,一听到有高工分拿,绝对会抢着报名。他们总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能钻空子。可一旦进了这个队,就由不得他们了。
“行!就这么办!”苏长友一锤定音,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看了一眼苏大军,语重心长地说:“大军,这差事不好干,但干好了,你在村里的威信就立起来了。晴晴是将军,你是将军的哥哥,不能让人看扁了。”
苏大军感受到父亲和妹妹投来的目光,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他想起了去年秋天,就是李二狗那伙人手脚不干净,偷了自家晒在滩涂上的半船海带,害得家里少了好几块钱收入。他捏了捏砂锅大的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嘎嘣”声,一股压抑许久的狠劲从眼里透了出来,闷声却坚定地吐出三个字:“嗯,我干!”
一直没说话的苏大海,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看着一双儿女,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骄傲。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他的孩子们,都有出息了。
就在这时,灶房里飘来浓郁的酱香和鱼香味。
“吃饭啦!一个个聊起来没完了是吧?天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再说!”刘翠娥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带着熟悉的烟火气。
苏小军端着一盘金黄的荷包蛋跑了出来,嚷嚷道:“小妹!快来!妈给你卧了四个荷包蛋!我跟大哥一人一个,剩下的都是你的!”
屋里严肃的气氛瞬间被冲散。
苏晴晴站起身,笑着说:“就你嘴甜。”
她对苏长友和李大栓说:“支书伯,村长,一块儿吃点吧。”
“不了不了,”苏长友连忙摆手,站起身,“你刚回来,一家人好好吃顿饭。我们俩这就回去,琢磨琢磨开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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