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冰冷得好似深渊的触须,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包裹、挤压着曦辉暖暖刚刚苏醒的意识。
他在奔跑。
蹄子疯狂地叩击着冰冷光滑的石板,发出杂乱、尖锐的“哒哒”声,在这吞噬一切声响的无限回廊中,这声音像是他自己心跳的倒计时,急促而绝望。
每一次撞击都从蹄腕传来刺麻的震痛,但这疼痛远不及心脏那近乎爆裂的狂跳所带来的万分之一的恐惧。
为什么跑?
记忆是一片空白,被刮擦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最原始、最赤裸的本能——
逃!不顾一切地逃!一种冰冷粘腻的预感,像蛆虫般在他的脊椎上蠕动。
仿佛在无声地尖啸:停下,即是万劫不复。
“嗒……嗒……”
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沉稳,规律,带着一种精确到毫秒的、非人的悠闲。
那马蹄声不疾不徐,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他狂乱心跳的间隙,像是丧钟的鸣响。
它不是追逐,它是处刑前的漫步,是猫爪下对老鼠的戏弄,享受着猎物每一寸肌肉的痉挛和战栗。
“暖暖……?”一个声音响起,轻柔得如同蛛网拂过脸颊,却带着冰冷的、无机质的质感,穿透厚重的黑暗,直接钻进他的颅腔。
“你跑什么呢?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轰——!!!
一道惨白扭曲的闪电猛地撕裂走廊尽头的彩窗,将光怪陆离、如同痉挛般抽搐的影子瞬间泼洒在墙壁和地板上。
那一刹那,曦辉暖暖的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前方拐角,一个修长、扭曲、充满非人恶意的影子死死贴在地面上。
翅膀的轮廓狰狞张开,独角的剪影尖锐刺目……是天角兽。
但那影子在癫狂的电光中被无限拉长、扭曲,如同某种亵渎神圣的深渊造物,散发着纯粹到令人恐惧的恶意和压迫感。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同巨锤砸落,声浪几乎要碾碎他的骨头,疯狂地催逼着他!
跑!快跑!
冰冷的肾上腺素如同毒液般注入他的血管。他惊恐万状地四顾,视线在黑暗中疯狂抓挠——左前方,一扇门!
他像被无形的电击鞭打般猛地扭身撞了进去,惯性让他几乎摔倒。
空气中散发着冰冷、陈腐,混杂着食物残渣、变质香料和一丝……甜腻的、铁锈般的腥气。
厨房。一个巨大的、充满阴影和金属轮廓的厨房。
“嗒……嗒……”
那催命的马蹄声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响彻在厨房的入口处。
她来了!
曦辉暖暖的血液瞬间冻结,心脏骤停。
他连滚带爬地缩进最近一个巨大料理台的阴影里,身体死死蜷缩成一团,拼命压抑着快要撕裂喉咙的尖叫和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冷汗如瀑,浸透皮毛,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那个紫悦……不正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等……他好像是……
“嗒……嗒……嗒……”
马蹄声在宽敞的、回声清晰的厨房里不紧不慢地敲打着。
又一道雷光闪过,曦辉暖暖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那个天角兽被拉长的、扭曲的影子,已经精准地投在了厨房门口的地面上。
伴随着那轻柔的、带着诡异吟唱般笑意的低语,声音在冰冷的瓷砖墙壁间碰撞、折射,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
“暖暖?亲爱的?你在这里,对不对?”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像腐烂的蜜糖,渗入他的每一个毛孔。
“我能尝到你的恐惧……多么鲜美,多么浓郁……像陈年的葡萄酒,正在发酵……”
声音忽左忽右,每一次停顿都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别躲了,好吗?让我看看你……”她的语调忽然带上了一种孩童般的委屈,却让人毛骨悚然。
“我只是想帮你……你总是这样,让人放心不下……”
“你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在这里……在我的伊甸园里……永远……永远……这难道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话语中隐藏的意味让曦辉暖暖的胃袋剧烈抽搐,酸液涌上喉咙。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蹄子,防止发出一丝声响,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必须藏起来!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
“嗒嗒”的马蹄声似乎……消失了?在厨房门口停滞了。
“轰隆隆!”雷声再起,电光一瞬间照亮了门口那个身影——确实是紫悦……
或者说……
是那个变得和塞拉斯蒂娅一样高大、却更加修长诡异的天角兽紫悦。
她的眼眸深处燃烧着一抹不祥的、病态的绯红,嘴角以一个完美却极度不自然的弧度向上扬起。
那笑容里理性早已崩坏,只剩下一种精心计算过的、沸腾的疯狂……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头颅微微歪着,像是在欣赏,在聆听。
良久,她轻轻地、几乎是哼唱着说道:“我亲爱的暖暖~是要和我玩捉迷藏吗~?你总是那么害羞,从来不会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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