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冰冷,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消毒水、血腥、呕吐物和……硫磺腐败混合的气息。意识在绝对的虚无和撕裂神经的剧痛之间沉浮。右臂那个钥匙贯穿的伤口,如同一个永不熄灭的地狱熔炉,每一次搏动都向全身泵送着烧融钢铁的酷刑。“门……流血了……”
护士撕心裂肺的尖叫,混杂着仪器疯狂的报警和人群崩溃的哭嚎,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穿透耳膜,狠狠扎进混沌的意识深处。李梅最后那句绝望的宣判——“是你……把它……带回来的……”——像冰冷的墓碑,轰然砸下。
剧痛和极致的恐惧如同两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意识,将其狠狠拖向黑暗深渊。但就意识彻底沉沦的瞬间——左胸口口袋深处!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流,如同投入冰海的火种,骤然爆发!是那片照片残片!那抹残存的、温柔的笑意!
暖流并非实质的热度,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力量!它带着一种穿越毁灭的宁静和守护的意志,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瞬间拦住了恐惧和剧痛的滔天洪流!意识在即将被淹没的悬崖边缘,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流强行托住!“呃……”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眼前浓重的黑暗如同被强光刺穿的幕布,瞬间褪去大半!视野依旧模糊晃动,如同严重失焦的镜头。抢救室惨白的灯光在视网膜上晕开令人眩晕的光斑。巨大的声浪——哭喊、尖叫、仪器报警、物品碰撞——如同海啸般冲击着耳膜。空气中弥漫的恐慌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的身体依旧无力地靠在冰冷的担架床边,右臂包扎的纱布已经被伤口深处涌出的暗红色液体和少量琉璃状渗出物浸透,剧痛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轰鸣。但意识,却因为胸口那抹温暖的坚持,被强行锚定在了这混乱的现实。
视线艰难地聚焦。首先看到的,是那扇门。7号门。那扇厚重的、冰冷的金属门板下方!门缝处,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仍在源源不断地渗出!不再是缓慢的滴落,而是如同溃堤般,粘稠的暗红“血浆”正汩汩地涌出,顺着光滑的金属门板向下流淌,在地面汇聚成一滩不断扩大的、散发着浓烈硫磺与腐朽恶臭的污渍!那暗红的颜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异和不祥!
而门板上方,靠近天花板接缝处那片蠕动的暗沉区域,此刻已经清晰地“洇”开了一小片!面积比之前扩大了一倍有余!边缘如同腐败的菌丝,在金属表面顽强地蔓延!那片区域的色泽变得更加深邃、更加粘稠,仿佛门板本身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腐蚀、异化!一种冰冷、粘稠、带着强烈恶意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正从这片“侵蚀”区域源源不断地扩散开来,笼罩着整个抢救室!
恐慌已经彻底失控!
“救命!放我出去!!”
“门!门后面有东西!它在流血!!”
“报警!快报警啊!!”
几个护士和实习生瘫软在地,失声痛哭,手脚并用地向远离门口的方向爬行。一个年轻医生脸色惨白地冲向墙上的紧急呼叫按钮,疯狂地拍打着。维持秩序的保安试图控制局面,却被恐慌的人群冲撞得东倒西歪,脸上也写满了难以抑制的恐惧。抢救工作几乎完全停滞,只剩下仪器的报警声不知疲倦地尖叫着,为这末日般的混乱伴奏。
李梅站在混乱的中心,离那扇渗血的门只有几步之遥。她背对着门,脸色灰败得如同石膏,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她的左手,死死攥着那支染血的、针头弯曲的、写着“L.W.”的注射器。右手,则握着一把从旁边抢救车上抓起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剪!剪刀的尖端,正对着她自己!
“都别过来!” 她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疯狂,穿透了混乱的声浪,“谁也别靠近那扇门!也别靠近他!” 剪刀的尖端猛地指向靠在担架床边的我!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一种……绝望的决绝,“是他!是他把门后面的‘东西’引出来的!是‘林薇’的诅咒!它回来了!它要我们所有人偿命!”“林薇”!这个被强行埋葬的禁忌之名,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更深的恐惧!“林薇?!”“是那个……那个手术台上……”“天啊!不是意外?!是……是诅咒?!”
恐慌的人群中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哭喊和难以置信的惊呼!一些年长的医护人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深切的恐惧和恍然大悟般的绝望。林薇的名字,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释放出被压抑了太久的集体恐惧!“闭嘴!都给我闭嘴!!” 李梅挥舞着手术剪,状若疯癫,剪刀的尖端因为用力而在她脖颈旁的皮肤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谁再提那个名字!谁再靠近那扇门!我就……” 她的威胁被一声更加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
“嗤啦——!!!”是门那扇不断渗血的7号门!紧闭的、厚重的金属门板中央,那被“侵蚀”的暗沉区域下方,一道极其清晰、极其深刻的划痕,如同被无形的巨爪狠狠抓挠过,骤然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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