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核溯光
淡蓝的光裹着古船往海沟深处沉时,沈晚晴竟没感到丝毫窒息——那光像最温柔的海水,却比海水更轻盈,漫过船舷时带着槐叶与青檀混合的暖香,贴在皮肤上竟有丝绸般的触感。船窗外的景象慢慢变了,漩涡外围的暗蓝色海水渐渐被透亮的淡蓝取代,海沟两侧的岩壁上缀满了细碎的光粒,像有人把归墟的星星敲碎了,撒在墨色的石头上,每粒光都在微微颤动,顺着岩壁往下淌,汇成细小的光溪,朝着海沟最深处流去。
“你看外面!”微微趴在船舷上,手指隔着光层碰向岩壁,指尖刚一靠近,那些光粒就突然活跃起来,顺着她的指尖往上爬,在她手背上织出小小的双生花图案——和共生树顶绽放的银花一模一样,连花瓣上的淡金纹路都分毫不差。她惊喜地抬头,鬓角的银花也跟着亮了,与手背上的光花呼应着,“它们好像喜欢我!像雾引花一样,会跟我打招呼。”
沈晚晴也凑到船舷边,指尖轻触光层时,腕上的槐叶光丝突然缠了上来,与岩壁上的光粒缠绕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光粒里藏着熟悉的气息——是归墟星轨的力量,和令牌、航海日志里的光同出一源,却更纯粹、更古老,像刚从源头流出来的泉水。她低头看掌心的槐木令牌,令牌上的星图残片正泛着淡蓝的光,与光粒的颜色渐渐重合,星图中心的断鳞岛光点突然闪烁起来,像在指引着什么。
陈景明握着舵柄,青檀木舵轴的石青光与周围的淡蓝光交织在一起,古船的航向变得愈发平稳。他盯着船前的仪表盘——那是守墨人典籍里记载的“星轨罗盘”,原本只有半圈刻度发光,此刻却被淡蓝光填满,指针顺着光溪的方向转动,最终停在海沟正下方的位置,那里有个小小的光点在闪烁,标注着“心核之位”。“典籍说归墟之心的核心藏在海沟最底部,被星轨之力包裹着。”他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郑重,“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心核散发出的外层光域,真正的核心,还要再往下走。”
话音刚落,古船突然轻轻一震,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周围的淡蓝光瞬间变得更亮,海沟两侧的岩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光海——不是海水,是由无数光丝交织成的海洋,金红、石青、银白、淡蓝的光丝在其中缓缓流动,像归墟星图被拆解后散落在这里,每根光丝都在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混在一起竟形成了连贯的调子,与共生树树叶的“星轨共鸣声”相似,却更清晰、更悠远,像从时光深处传来的歌谣。
血甲虫们从船帆上飞了起来,翅膜上的星轨图案在光海里彻底舒展,金红与石青的光丝从翅尖渗出,与周围的光海融为一体。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警惕地巡逻,而是慢悠悠地在光海里穿行,偶尔用翅尖碰一碰路过的光丝,每次触碰都会激起一圈小小的光纹,像在光海里投下了石子。雾引花们也从竹篮里飘了出来,银亮的花蕊朝着光海深处转动,花茎上的光丝与光海里的银白光丝缠绕在一起,竟在古船周围织出了一圈小小的光罩,将船身护在中间。
“这些光丝……好像在讲故事。”微微伸出手,光罩外的一根银白光丝主动缠了上来,顺着她的指尖钻进掌心,瞬间有段模糊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是片长满雾引花的海滩,一个穿着蓝布裙的女孩正蹲在沙滩上,把刚摘的雾引花插进竹篮,女孩的鬓角别着朵银花,和她现在的样子有几分相似。画面很快消失,只留下淡淡的槐叶香在鼻尖萦绕。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女孩!她在摘雾引花,周围的雾引花比断鳞岛的还多!”
沈晚晴心里一动,立刻伸出手,一根金红光丝缠了上来。下一秒,她也看到了画面——是归雁号的甲板,父亲正握着舵柄,母亲站在船舷边,手里拿着航海日志,两人对着天上的星图轻声交谈,父亲的手腕上戴着块青檀木牌,母亲的腕上缠着槐叶绳,绳上挂着半块小小的木牌,正是她现在握着的槐木令牌的另一半。画面里的母亲笑着把日志递给父亲,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
“是记忆。”陈景明也伸出手,一根石青光丝缠上他的指尖,他的眉头慢慢舒展,“我看到了初代守墨人,他正跪在共生树下,手里捧着块青檀木片,树心的裂缝里飘出淡蓝光丝,与木片的光融合在一起。他在说……‘以守墨人之血,护归墟之心,星轨不绝,守护不止’。”他收回手,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这些光丝是归墟的‘记忆光丝’,它们记录了归墟里发生的所有事,从初代守墨人到我们现在,所有与星轨、与守护相关的记忆,都藏在这些光丝里。”
古船在光海里缓缓前行,周围的光丝越来越密集,偶尔会有几根光丝主动缠上船身,将一段段记忆传递给三人——有时是碎星屿礁石形成时的景象,有时是归雁号第一次驶入归墟的画面,有时是守墨人历代传承的仪式。这些记忆没有声音,却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情绪:有发现新岛屿时的喜悦,有对抗煞气时的坚定,有守护者们离别时的不舍,还有重逢时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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