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奔出终南山地界时,天色已浸在黄昏的墨色里。陈凡勒住缰绳,胯下的棕红马早已气喘如牛,浑身汗水浸透了鬃毛,连呼吸都带着粗重的白雾。他回头望了眼暮色沉沉的山林,磐石最后被玄机子掌风击中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心口像被巨石压住,闷得发疼。
“必须尽快把地图送出去。”陈凡咬了咬牙,翻身下马,解开缰绳将马放走——活物的动静太大,玄机子的人随时可能追上来。他从行李里翻出早就备好的粗布短打换上,又将九州龙脉图裹进油布,塞进贴身的布袋里,连铁剑都拆解成几截,分别藏在行李的夹层和竹竿里。收拾妥当后,他看起来就像个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肩上扛着半袋“货物”,沿着小路走向最近的清溪镇。
清溪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街贯穿东西,两旁的瓦房矮矮的,檐角挂着的灯笼刚点亮,昏黄的光映着青石板路。陈凡找了家最便宜的“悦来客栈”,刚把行李放在二楼最角落的房间,就听到楼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几句嚣张的呵斥——是天字堂的人!
他立刻吹灭油灯,闪身躲到窗后,借着月光往外看。三个灰袍修士正走进客栈,为首的正是玄机子的随从,左耳朵上还贴着块纱布,正是白天被他用匕首划伤的那个。
“掌柜的,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衣、背长剑的年轻人?”随从“啪”地拍在柜台上,指节泛白,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掌柜的吓得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没、没见过……今天来的都是熟客,没您说的那样的人……”
“搜!”随从一挥手,另外两个灰袍修士立刻抽出身后的短刀,蹬蹬蹬跑上楼,脚步声越来越近,像踩在陈凡的心上。
陈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摸出藏在袖中的淬灵匕首,悄然后退到门后,手指扣着门栓,准备一旦被发现就强行突围。可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酒客打翻了酒坛,还和店小二吵了起来,闹得沸沸扬扬。
“怎么回事?”上楼的两个修士停下脚步,探头往下看,眼神里满是烦躁。
就是这片刻的耽搁,陈凡猛地拉开后窗。客栈后墙不高,他翻身跳下去,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踩碎了墙角的瓦片,惊动了旁边柴房里的狗。“汪汪汪”的狗叫声瞬间划破夜空,楼上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在后面!他跳窗跑了!”
陈凡不敢停留,拔腿就跑,专挑镇子边缘狭窄的巷子钻。身后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紧追不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受伤的随从气息越来越近——对方是筑基中期的实力,比他差不了多少,一旦被追上,很难脱身。
“跑得了吗?”随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狞笑,“把地图交出来,老夫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陈凡猛地转身,手腕一扬,手中的淬灵匕首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取随从的面门。对方没想到他敢突然反击,仓促间侧身躲避,匕首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地扎进旁边的土墙里,刀刃还在微微颤动。
就是这片刻的耽搁,陈凡已经冲进了镇子外的一片茂密竹林。竹林里光线昏暗,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织出细碎的光斑,藤蔓缠绕在竹竿上,正好适合藏身。他运转昆仑步,脚步变得轻盈,在竹林中左拐右绕,专挑密集的竹丛钻,很快就甩掉了追兵的视线。
直到深夜,竹林里的虫鸣声都弱了下去,陈凡才敢从竹林里出来。他摸黑走向镇子边缘的一座破庙,庙门早已腐朽,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破庙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乞丐蜷缩在神龛下,身上盖着件破烂的棉袄。陈凡从行李里掏出半个冷硬的馒头递过去,乞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恶意,才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最近有没有看到穿灰袍子的怪人?”陈凡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
乞丐摇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塞给陈凡:“刚才有个穿青衣的姑娘让我交给你,说你是躲进竹林的人,还说这纸条能救你的命。”
陈凡心中一动,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子时,镇东石桥,影盟接应。”字迹虽乱,却在末尾画了个小小的青鸟标记——那是影盟青鸟堂的暗号。
是影盟的人!陈凡又惊又喜,看来磐石在出发前就安排好了后手,没让他失望。
子时刚到,陈凡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镇东石桥。石桥是用青石板铺的,桥面上长着青苔,月光洒在上面,泛着冷幽幽的光。石桥中央站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青衣女子,墨发挽成简单的发髻,看到陈凡过来,微微颔首:“陈先生?”
“是我。”陈凡报出磐石提前告知的暗号,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我是影盟青鸟堂的,代号青雀。”女子声音清冷,从袖中取出一个包裹,递到陈凡手里,“磐石哥早就料到玄机子会在终南山动手,让我们在沿途布置了三个接应点。这是新的身份文书和路线图,你先去盐城,那里有我们的货船,能直接送你去落霞山总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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