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与周芮相识以来的点滴，那个看似玩世不恭，却总能创造奇迹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在她心底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她不愿相信他会如此轻易地背弃，她曾笃定，纵使面对刀山火海，他也会与她并肩而立！

可是……为什么呢？

逯青婉秀眉微蹙，心中那份渺茫的期待仍未完全熄灭。

“陛下，”范蠡苍老而疲惫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军最快也需三日才能抵达盘虎岭。唯有抢在南楚黑甲军之前占据地利，方有一线胜机。”

逯青婉微微颔首。

范蠡看着她的侧影，浑浊的老眼似乎洞悉了她的心事，沉声道：“陛下，臣知您对那武威王仍存念想，是臣在出征前劝慰他保全性命，他大概是听从了臣的建议，选择临阵退缩了……”

“既然臣三言两语便能让其退缩，也说明他本就心智不坚！不想随军南征踏上这条不归路……也情有可原！”

范蠡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望：“陛下，该醒醒了！前路艰险，生死之战已迫在眉睫！岂能再为一个临阵退缩之人耗费心神？陛下乃一国之君，当有君王的决断！儿女情长，只会乱心误国！”

逯青婉闭目，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当她再度睁开双眼时，眸中所有迷茫与柔软尽数褪去，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与冰冷。

“老师所言极是！大觐存亡在此一举，朕……明白！”

范蠡眼中掠过一丝欣慰，与她并肩而立，望向南方那即将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深处。

远处传来铁甲摩擦的低沉嗡鸣，惊碎了水面上倒映的破碎天空。几只寒鸦凄厉啼叫着，声如裂帛，震落岸边虬枝上的腐叶，簌簌跌落泛起丝丝涟漪……

天穹，越发低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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