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声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无数将士停下脚步,仰头望向那撕裂云层、疾速掠过的银色“神鸟”,脸上写满了震撼与敬畏。
逯青婉和范蠡自然也看到了。
“陛下快看!”范蠡勒住战马,仰首望天,沧桑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撼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此鸟……不,此物飞行之速,简直骇人听闻!其形其速,绝非凡间之物!莫非……真是上古典籍中所载庇护人间的神鸟降世?”
范蠡声音微微发颤。
逯青婉同样勒马驻足,仰望着那高天上“神鸟”,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惊异与一丝渺茫的希望之光:“若真是神鸟,便是吉兆!愿苍天庇佑,佑我大觐此战……能绝处逢生,逢凶化吉……” 她低声祈祷。
范蠡的目光久久追随着“神鸟”消失的方向,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焕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光彩,他抚摸着坐下战马的鬃毛,用只有身边人能听清的声音,似吟似叹: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莫笑老夫披旧甲,当年曾挡百万兵……”
他转向逯青婉,浑浊的老眼此刻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坚定的信念:“陛下!老臣坚信!大觐气数未尽!自有天佑!神使必会降临,挽狂澜于既倒!我等也许能凯旋而归!”
逯青婉看着范蠡眼中那近乎虔诚的信仰光芒,再望向“神鸟”消失的南方天际,心湖波澜起伏:神使……真的存在吗?能拯救这危如累卵的大觐吗?御驾亲征的她……真的还能有机会活着回到这座皇城吗?
飞行器内,周芮俯瞰着下方如同蜿蜒的行军队伍。十万大军,在千米高空的视野下,亦显得渺小如蚁群。
他知道,逯青婉此刻一定也在仰望天空,收回目光,周芮眼神变得无比锐利,猛地推动操控感,引擎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
飞行器骤然加速,将下方的大觐军队远远甩开,变成地平线上的一个小点。
一路向南飞行,下方的景象愈发触目惊心。
官道上,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逃难百姓如同绝望的蚁群,绵延不绝。
路边倒毙的尸体无人收敛,野狗争食,饿殍盈途。
昔日炊烟袅袅的村落,如今十室九空,断壁残垣间,唯有乌鸦的悲鸣……南楚铁蹄所过之处,满目疮痍,生灵涂炭!
这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点燃了他胸腔中积蓄已久的、足以焚天的怒火!
“血债,必要以血来偿!南楚……必亡!” 他低沉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回荡,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和无尽的杀伐之气!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操纵杆一推到底!
“轰——!”引擎爆发出极限的轰鸣!
猎鹰低空飞行器如同挣脱了最后束缚的复仇之鹰,化作一道撕裂苍穹的银色闪电,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向着盘虎岭那形如猛虎咆哮、地势最为险要的咽喉之地——虎口谷,疾飞而去!
那里,将是南楚王朝覆灭的起点!
……
凭借飞行器惊人的速度,不过一日光景,周芮便已抵达盘虎岭上空。他将飞行器稳稳降落在悬崖前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走下飞行器,周芮径直来到悬崖边缘,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盘虎岭的险峻地形,看着这鬼斧神工般的天然囚笼,他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一个天造地设的“囚龙棺”!怪不得此地名为盘虎岭,如此地势,纵是猛虎至此,也得乖乖盘踞蛰伏!
这是典型的三山合围绝杀之地势!
东岭如披玄甲的神将,以千仞绝壁扼守天门,陡峭得连最强劲的弓弩亦难以仰攻。
西峰似盘古开天时劈落的巨斧,乱石嶙峋,犬牙交错,天然形成十面埋伏的杀阵。
正北孤崖更是一柄倒悬的龙脊,险峻异常,任你百万雄师至此,也只能化作一线艰难蠕动的蚁群!
只要能将南楚大军诱入这“囚龙棺”之内,浮屠军埋伏于三山制高点,居高临下,火力覆盖,纵使南楚军队有滔天之数,也注定有来无回!
看清盘虎岭的地形,周芮心中最后一丝顾虑终于放下!
须知,盘虎岭的虎口谷,乃是南楚大军从湖州进入大觐中原腹地——豫州的唯一通道!
两州交接处,被一条横贯东西、如同巨戟般险峻的戟岭所阻隔。而通过戟岭进入大觐膏腴之地的咽喉,便是这盘虎岭的虎口谷!
一旦让南楚大军在范蠡、逯青婉的拦截部队抵达之前,顺利通过虎口谷,其兵锋便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直捣中原核心!
反之,若大觐军队能抢先一步抵达虎口谷,依托这天险构筑防线,尚有一丝以寡敌众、以弱胜强的渺茫希望。
可若让南楚军队抢先通过了这咽喉要道,大觐军队在开阔平原上与之决战,则必败无疑!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在没有他周芮参与的情况下。
周芮负手立于万丈危崖之巅,身后披风被高空凛冽的罡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极目远眺,视线扫过苍茫群山,忽然,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虎口谷方向急行军而来,其规模,目测不下十五万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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