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
身旁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柔和得像是春雨过后挂在屋檐上缓缓滴落的水珠,沁人心脾。
神色恍惚的鱼镜渊立即扭头看去,见到了头戴华贵凤冠、珠翠满头的水清鸢,她如今的脸上描了淡淡的胭脂和口脂,恍若一朵娇艳动人的初绽桃花。
那身大红的嫁衣金线遍布,绣图精细,衣料层层堆叠,既艳丽又贵气,更显得端庄。
她的额间还画了花钿,衬得那双水润的眸子也带上了几分娇羞。
鱼镜渊的心里像是揣了一只上蹿下跳的兔子,他一直知道她生得好看,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个样子……
他还从未见过。
“怎么还呆住了?”
水清鸢浅浅笑着,眼若秋波盈盈。
葱白似的指尖捏住团扇的木柄,薄纱团扇上绣了鸳鸯,掩住面容若隐若现,头上的步摇花钗也跟着摇晃闪光,显得格外耀眼。
“没、没什么……”
被这一幕惊到大脑一片空白的鱼镜渊咽了咽口水,双手不知道要往哪儿放,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呆愣愣的乱瞥。
可嘴角又忍不住翘起来。
真好看。
“快走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这大喜的日子,你还要耽误她多久?”
站在宾客位置的季山淮的衣襟上也别了红布花,看着他不动,忍不住开口急匆匆地催促起来。
……耽误她?
走?要出去吗?
鱼镜渊的脑子里像是被人为地塞进去了一团乱麻,并且现在正在里面横冲直撞,时时刻刻都想要闯出去。
心脏左冲右跳,也不得安宁。
可他这双眼睛倒是十分识趣,自从看见水清鸢这般模样后,飘飘忽忽的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了。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好看。
“小鱼,我今日的模样好看吗?”
刚拉出来的距离又被水清鸢走近消除,两人之间再次靠近。
“唔……”鱼镜渊的眼睫飞快地颤动着,头微微低下,身体绷得笔直,双手攥紧的时候指节都泛了白。
……其实她说这样的话,完全不会有第二种回答。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
琳琅光彩,绝世无双。
面对她的直视,他愣了两秒钟后,嘴唇才慌忙动起来,笨拙地夸奖她,平日里看的那些书、学的那些话,这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
从前季山淮说他嘴笨,一点儿都不会和女修们愉快地聊天,他还不以为意来着。
现在感觉自己确实要去学习一下聊天的艺术了,不然根本无词可用。
只是鱼镜渊原本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令他身形僵硬。
“啪”的一声,他迅速攥住了她的手腕。
水清鸢愣怔在原地,两眼茫然地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抓住自己。
“成亲?你在与谁成亲?”
终于从这份美貌当中反应过来的鱼镜渊顿时呼吸急促,眼神里满是慌乱,脸上却是压抑的阴沉。
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呼吸急促,迅速环顾四周,自己熟悉的面孔都站在周边,身上的衣着也都带了红色,但或许是因为亲疏关系,所以只有自己站在她旁边。
人间自古以来,弟弟妹妹送亲都算是正经习俗,还要陪着新娘一路去新郎家中,再授两人礼封。
毫无疑问,自己肯定是送亲的家属了。
可新郎是谁?
自己生平当中所有认识的、较为熟悉的人都在这里。
是她认识的其他人吗?自己为什么一点都不知情?她没有和自己提过别的人!
那人的品行样貌如何?
成亲之后,她还会时常给他写信吗?
……还会与自己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吗?
见她尚未回神,没有开口,鱼镜渊连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唇线紧抿着,脸色上的寒意却抵不过眼中的无措。
“……姐姐,你在与谁成亲?”
鱼镜渊哑了嗓子,和她对视忍不住泪意,恨自己这般没出息,即便是突然见了她不知要与谁站在一处去、要与谁相伴一生去,询问她时仍旧软了声音。
我呢?
我怎么办?
你不要我了吗?
特意为他编织出美妙幻境的怨妖目瞪口呆,一时间差点心梗,猛地啐出一口唾沫。
还能是谁啊——?!
这蠢蛋,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
能不能看一眼你自己穿的是什么?!
怎么还进来个傻子!!!
身处于幻境的鱼镜渊此刻迷迷糊糊的不适都被委屈和愤怒压住,胸口郁结。
这样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他?
不论是谁,总该让他掌掌眼、把把关……
心口的酸胀蔓延,裹得人发慌,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滞涩,不知堵塞了多少委屈。
他甚至恶劣地想要破坏这美好的“喜事”。
然而原先混沌的头脑却开始逐渐清晰起来,意识恍然间,眼眶泛红的鱼镜渊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呼吸粗重。
……不对。
鱼镜渊眸光锐利闪过。
他是来救姐姐的。
意识骤然清醒,眼前的幻境也随之变化。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红唇上,直直地看着她唇瓣张合,几颗莹白的牙齿轻轻露出来,活像是躺在红绸缎里的珍珠。
“我、我是在与……”
“啪——!”
声音断开,眼前的画面猝然消失,四周在一瞬间昏黑下来,又接连迅速化为了碎片,淅淅沥沥地碎裂了一地再消散,周边恢复了城主府后院原本的场景。
“嗡——”
破开迷阵的剑光瞬间袭来。
迷阵被破开的怨妖毫不犹豫,立刻闪身一躲,利用自己体型小的优势才堪堪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剑音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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