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再大也是四处都有人的，光是打斗的时候有所听闻，怎么这之后就无人发现其踪迹呢？

小厮目露为难：“大师，话是这么说，小的手段普通，也实在是帮不上忙啊……要不，小的请几位喝喝茶、缓缓心情？”

他就是个普通人，何必为难他？

来除妖的修士都是救人的英雄，他帮不上忙，不过自掏腰包伺候一下也不是不行。

“不必了，谢谢你。”

三人中的头目，也就是其中不高不矮的人发了话，这场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他是这其中修为最低的，为筑基初期。

他们来得可不晚，上午的时候就到了，接任务的时候听闻前面还有两个万籁宫的弟子也在城中追查，不过没有遇到。

可能也在埋伏着吧。

此人并非真容，凡人或许察觉不出，身为修士却能隐约看出这张脸上是一张假面皮。

或许此人也不是那么想死死瞒住，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不显露真容罢了。

门口的季山淮眼睛微眯，总觉得这声音中十分有十二分的耳熟。

嘶……欸……

宁归眼神示意几人离开，他们此行正是要伪装自己，自然是不可与其他修士集合什么的，那伪装不是白费了？

更何况他们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线索。

于是五人便随着散开的人群离开了。

而就在他们走后，走到门口的假面人则目光略微移动，偏向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要是没看错的话，好像看到了季山淮？

还真是有够冤家路窄的。

城主府——

要说整座城中，拥有防御结界法器的地方恐怕只有这里了。

堂内琵琶声起，轮指落下，旋律似流水绕青山，音调轻缓绵长，宛如清泉落石涧。

娇花一样的舞女歌姬在亭前展示着柔软的身姿，随着琵琶声清唱、扭动，花粉胭脂气香得人闻之欲醉。

如今已经是冷天，此时半空中还飘着细碎的雪花，可这些舞女歌姬们却还要穿着清凉，在雪地中哆嗦着服从安排。

即便旁边放了好几个亮堂堂的火炉子，也无济于事。

“弦弦掩抑妾思念，欲盼君归君不回。”

“声声弹尽妾回忆，一曲离歌断肝肠。”

“凄凄撒下妾清泪，独留空窗数落花。”

……

那位歌女的声音柔媚，因为太冷而咬字有些不清晰，却正好赋予这些唱词别样的韵味。

丹水郡的城主已然是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此刻身着锦帽貂裘，金扣缀衣，躺靠在铺着兽皮的躺椅上，惬意得紧。

只是他面色似乎有些蜡黄，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

“报告城主，有三名修士登门拜访，目前城中只发现了这三人。”

脚步匆匆的管事走过来，跪拜匍匐在地。

“唔……知道了。”

城主原本只是淡淡点头，而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叹一口气，起身离开：“别跟过来。”

只留下冻得哆嗦立即聚集在火炉子旁边取暖的舞女歌姬、以及侍奉在左右的下人们。

听见他走远了，管事的才松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年纪比城主还要年长几岁，这冷天跪这么久，起来时身子都有些摇晃。

自从城主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后，性子似乎就变了。

唉……

只是非要说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吧，他很多习惯、小动作又能和从前都对得上，甚至在自己故意端了一盘他不爱吃的杏仁时发了脾气。

可见应该是没有变。

加上近日恶妖出没，府上忙得焦头烂额，管事也只能当做是因为那场病耗尽了人的生气，走了一趟鬼门关，变得暴躁、易怒了些。

偌大的城主府中，自然有闲置的空院子。

最近城主封锁了一方院子，摆了许多冬梅，花香四溢，说是心结抑郁想在此处休养，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荷花池里已经不见绿植，结了薄冰的水面下居然是一片漆黑的墨色。

忽然，水下缓缓探出一颗长尖的嘴，再探出来，这颗脑袋像是鸟头，毛发黝黑，四眼狭长黑紫，口中利齿遍布。

这却并不是喙，而是真正的吻部。

此刻它脑袋旁边的水面正在“咕嘟咕嘟”冒泡，像是表达自己的不满。

「饿！饿死了！」

“城主”，又或者说是被怨妖控制住的躯壳，这会儿已经能够完全掌握这副身体了。

「蠢蛋，光吃那些凡人顶个屁用，你就乖乖听我的，保准你继续吃那些修士的肉。」

怨妖拂袖，驳回了它的不满。

那些修士要过来，他这边都能知道消息的。

目前已知有三个不知名散修，还有什么剑宗的修士，不知道有几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但应该来得比较晚。

恶妖回想起昨晚凌晨吃的大餐，那的确是比凡人要美味得多。

肉质可口，灵气充沛，吃一个修士能顶好多个凡人。

这么一想，池子里的恶妖顿时又安静下来：「什么时候吃？」

它们是十分罕见的同生之妖。

恶妖被诞下时，怨妖也在旁边不远处第一次打量起了这个世界。

这恶妖来得也是十分凑了巧，母亲是最低级、无害的妖兽，名为阿木兽，属于一阶低级妖兽。

形似鹿、壮似牛，力气大而且温顺，在许多大户人家中会舍得买下来，去耕田犁地。

那只怀了孕的阿木兽在吃草的时候被修士们击杀其他妖兽所残留的灵力和怨气、杀气等影响了神志。

它挣脱缰绳跑去了山野丛林，一胎三只，其中一只真正吸收了那些驳杂的灵力和怨气，便是模样奇形怪状的恶妖。

脑袋尖细，尾巴也长，身形圆润，爪子尖利繁多，和阿木兽长得完全不一样。

而怨妖同样来自于这只阿木兽，不过它并非是它的孩子，可以算是由体内的寄生兽被混沌不堪的灵力影响至变异而成。

上天赋予了人类击杀妖兽的力量，也用此因果限制了人类滥杀妖兽，所以大多数修士在除妖之后都会选择留下来清理。

怨妖在爬出来后，看着恶妖吞食掉了自己的母亲和另外两只兄弟姐妹。

此后，与它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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