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的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仍弥漫着唇枪舌剑后的焦灼气息。“哲牛”团队在王哲的指挥下,勉强在那场污名化的风暴中站稳了脚跟,但每个人都如同绷紧至极限的弓弦,身心俱疲。然而,他们并未料到,对手的恶意远不止于舆论的诋毁。当“奇兵”受挫,真正的“正兵”——一场旨在从物理和意志上彻底摧毁他们的、来自数字深渊的致命打击,如同潜伏已久的巨鲸,猛然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
这一次,不再是喧嚣的DDoS流量洪水,而是更为阴险、精准的APT(高级持续性威胁)攻击。攻击者像一群拥有顶级潜入技巧的幽灵,利用一个极其隐蔽的、伪装成某合作研究机构发来的漏洞补丁文档作为跳板,通过一个连李壮都未曾察觉的、存在于某个边缘日志分析服务组件中的零日漏洞,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哲牛”的内部网络。
攻击发生在又一个挑灯夜战的深夜。实验室里,只有服务器风扇的低沉嗡鸣与键盘敲击的细碎回响。李壮正带着残存的、信任度经过严格审查的团队成员,进行攻击后的安全加固复盘。突然,主控台上超过三分之一的屏幕瞬间被强制切换,刺眼的血红底色上,浮现出一行简洁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白色英文警告:
“YOUR PRECIOUS DATA HAS BEEN ENCRYPTED. TO RESTORE, FOLLOW THE INSTRUCTIONS. TICKING CLOCK STARTS NOW.”
(你们宝贵的数据已被加密。欲要恢复,请遵循指示。倒计时,现在开始。)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如同恶魔倒瞳般的倒计时窗口弹出,鲜红的数字从72:00:00开始无情地跳动。下方,是一串复杂的Tor网络链接和一行勒索金额——一个足以让初创团队瞬间破产的天文数字比特币。
“ ransomware(勒索病毒)!全……全中了!” 一个年轻工程师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音劈裂,带着哭腔。
李壮只觉得一股冰寒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他疯狂地尝试输入指令,但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权限拒绝”提示。他眼睁睁看着监控屏幕上,代表非核心用户数据库、部分开发测试环境以及内部文档存储区的磁盘指示灯从活跃的绿色变为停滞的、代表已被加密锁死的深红色,如同生命体征从躯体中被强行抽离。
“备份呢?!快!启动异地备份恢复程序!”李壮嘶吼着,眼球布满血丝。
“壮哥……备份服务器……也被渗透了!同步链路被切断,本地最近的增量备份节点……也……也被加密了!”另一个成员的声音绝望得如同坠入冰窟。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失去了大量珍贵的用户测试数据、开发日志,甚至连快速恢复服务的希望也被掐灭。对手的渗透,精准、老辣,直击要害。
实验室里瞬间乱作一团,恐慌如同瘟疫般炸开。有人徒劳地重启机器,有人对着加密的文件发呆,更多的人将绝望的目光投向面如死灰的李壮。
“完了……全完了……”一个实习生瘫坐在地上,失神地喃喃自语。连日来的高压、内鬼的背叛、舆论的围攻,早已让这支年轻团队的韧性消耗到了极限,而这最后的、来自技术根基的致命一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绝望的情绪,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在空气中弥漫、扩散。
苏小蕊闻讯冲到技术区,看到那刺目的倒计时和一片狼藉的屏幕,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踉跄着扶住门框才没有倒下。资金链即将断裂,市场信任脆弱不堪,如今核心资产又被劫持……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公司清算、团队分崩离析的最终画面。冰冷的绝望,扼住了她的咽喉。
而张涛,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爆发出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技术人员的偏执。他像一头被激怒的护崽雄狮,猛地扑到自己的工作站前——万幸,攻击者似乎有意避开了存储着“记忆标记索引”最核心算法模型的那几台物理隔离的、由张涛个人掌控的开发机,仿佛是在戏谑地保留最后的“战利品”。
“他们……他们想毁掉一切……但休想碰我的‘孩子’!”张涛双眼赤红,肥胖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动出残影,他不再遵循任何规范的开发流程,而是以一种近乎燃烧生命本源的方式,将自身对算法、对系统底层的理解催谷到极致。他开始编写极其激进的、针对加密病毒行为特征的逆向分析脚本,试图在已被加密的混乱数据流中,寻找那微乎其微的解密密钥线索或攻击者的蛛丝马迹。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衣衫,口中无意识地念叨着复杂的数学公式和底层指令,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濒临崩溃的极限状态。
就在这片如同末日降临的混乱与绝望中,王哲闭上了双眼。他强行屏蔽了外界嘈杂的声浪和团队成员们散发出的、如同溺水者般混乱而强烈的负面情绪波动——李壮那混合着巨大失败感与无力回天愤怒的炽热岩浆;苏小蕊那冰冷彻骨、如同坠入深渊的绝望寒流;张涛那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剧烈燃烧却极不稳定的偏执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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