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余温,是危机最好的孵化器。当“哲牛”团队还沉浸在被市场认可的微醺中,认为挑战在于如何迭代功能、扩大用户时,真正的猎杀,已在不为人知的数字深渊里,亮出了淬毒的獠牙。这不再是理念的竞争,而是赤裸裸的、旨在摧毁的生存法则。
距离“瞬忆V1.0”上线成功,仅仅过去了七十二小时。实验室里,白日残留的兴奋气息尚未完全消散,夜晚的静谧却被一种异样的紧张感取代。李壮光着膀子,露出精悍的腱子肉,正带着他的运维小组进行首次全链路压力模拟。巨大的液晶屏上,数据流如健康的血液般平稳运行,绿色指标灯规律闪烁,一切显得井然有序。
“彪子,模拟并发用户数加到五千!”李壮抹了把额头的汗,对着麦克风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他享受着这种对系统极限的探知感,如同将军检阅自己忠诚的军队。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屏幕上原本平滑流淌的绿色数据曲线,毫无征兆地、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扼住咽喉,瞬间坍缩,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红色警报如同垂死者的痉挛,疯狂炸开!伴随着尖锐的蜂鸣声,流量监控图的数值不是攀升,而是呈一条近乎垂直的死亡线,暴跌至谷底!
“我操!”一个负责监控带宽的工程师失声惊叫,声音变了调,“带宽占用……100%!不,是爆表了!入口流量异常飙升!这不是正常访问!”
李壮一个箭步冲到主控台前,脸上的轻松瞬间被钢铁般的凝重取代。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狂飙,指令行窗口疯狂滚动。“报告来源IP!”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像绷紧的弓弦。
“报告……IP海量!遍布全球!像……像是僵尸网络!”工程师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全是无效请求,洪水攻击!DDoS!是DDoS攻击!”
“第一、第二防火墙策略被绕过了!备用入口也受到冲击!”另一名组员嘶喊着,实验室里瞬间乱成一团,恐慌像瘟疫般蔓延。
“慌什么!”李壮猛地一拍控制台,巨大的声响镇住了所有人。他眼神锐利如鹰,扫过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启动紧急预案一!立刻切断非核心业务的外部访问,把所有资源集中到‘瞬忆’核心认证与数据交互端口!启用云端清洗服务,立刻!手动配置路由,把攻击流量引向黑洞!”
他的命令清晰、果决,如同战场上的指挥官。但在他内心深处,一股寒意正顺着脊椎急速爬升。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性的斩首行动。对手选择的时机如此毒辣,正是在他们初露锋芒,防御体系最为薄弱、心理最为松懈的时刻。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小蕊的个人手机和实验室座机像竞赛般同时炸响。她刚接起,听筒里就传来早期种子用户、那位华东地区赛车手培训机构负责人焦急的声音:“苏总!你们的服务怎么回事?我们正在进行的沉浸式培训课程突然全部断线,学员无法登录!这严重影响我们的教学进度!”
紧接着,北美外科手术模拟团队的越洋邮件也弹了出来,措辞严厉地询问服务中断原因,并暗示这关乎他们后续的企业级采购评估。
苏小蕊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安抚用户,承诺尽快解决问题。挂断电话,她立刻冲向技术区,看到屏幕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色警报海洋,她的心沉了下去。市场刚刚开启一丝门缝,信任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此刻却正被一只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下。
而在实验室的角落,张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从算法的沉思中惊醒。他肥胖的身体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冲到自己的工作站前。他不在乎带宽和流量,他只关心他那视为孩子的核心算法模型。当他看到监控界面上,代表“记忆标记索引”模型稳定性的曲线开始出现细微但明确的波动时,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了。这种大规模的攻击流量,即便被防火墙阻挡,其产生的服务器资源争用和系统底层震荡,依然可能影响到他那个精密而脆弱的算法!
“李壮!我的模型……稳定性在下降!CPU资源被大量挤占!”张涛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艺术家看到自己珍爱的画作被人恶意泼洒污渍时的惊怒与心痛,“不能让底层系统震荡!它会出错的!它记录的记忆会失真!”
李壮头也不回,咆哮道:“知道了!在保!优先保证你的算法进程资源!其他人,给我手动清理冗余进程,把所有能腾出来的算力,全部给我让出来!”
就在这片数字战场的硝烟弥漫之中,王哲静静地站在实验室中央的阴影里。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冲向屏幕,他的“战场”在另一个维度。他闭上双眼,超感能力如同最精密的声呐,全力张开,捕捉着这片混乱中溢散出的、无形的情感频谱。
他“听”到了李壮方向传来的,是如同被围困的猛兽般的暴怒与高度集中的战意,其中夹杂着一丝对自身防御体系被轻易撕裂的羞愧。他“听”到了苏小蕊那边传来的,是冰冷如铁的焦虑和对市场信任崩塌的恐惧,像精密仪器在超负荷运转。他“听”到了张涛那边传来的,是一种近乎信仰被亵渎的、纯粹的技术性恐慌,恐惧于他视若神明的“记忆本质”受到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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