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魔谷入口处,死寂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破碎的焦土之上。
先前大战留下的痕迹尚未被混沌气流完全抹平,魔鼎自爆般的终极一击所撕裂的空间褶皱仍在缓缓蠕动,如同尚未愈合的丑陋伤疤。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与一种更深沉的、源自地底的不详气息混合的怪味。浓郁的魔气在失去了源头后,正被天地间无所不在的混沌气流缓缓同化、稀释,但那道被强行扩开、深不见底的地缝,依旧如同远古恶魔强行撑开的咽喉,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幽暗与死寂,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任何胆敢靠近的生灵。
苏杨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周身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却深邃异常的混沌光晕之中。这光晕并非静止,而是如同一个微型的星系,围绕着他缓缓旋转,散发出强大的吸力,贪婪地汲取着周围残存的混沌能量以及那稀薄却精纯的魔气转化后的本源之力。他体内,混沌泉水那温和而磅礴的生机如同最细腻的工匠,配合着他自身强大的恢复力,正在迅速修复着破损的经脉、受创的内腑以及那因为过度催动神通而有些黯淡的神魂。他脸色依旧带着激战后的苍白,嘴唇紧抿,但原本紊乱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稳、悠长,如同风暴过后逐渐平息的海面,表面平静,深处却蕴藏着更为浩瀚的力量。
李富贵像一尊尽职尽责的门神,守在一旁。他先是手脚麻利地在周围布下了几个简易的预警和防御阵盘——这是他从那几个天骄储物戒里翻出来的好东西——然后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美滋滋地清点着刚刚到手的“战利品”。胖脸上丰富的表情如同翻书一般,时而因为发现某件只在传说中听过的珍稀材料而眉开眼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时而又因为感知到地缝中偶尔逸散出的、令人心悸的诡异能量波动而紧张地缩缩脖子,小眼睛警惕地四下张望,手里的灵药都差点拿不稳。
“啧啧,战无痕这厮不愧是战家倾力培养的嫡系,这家底真他娘的厚实!”李富贵捧着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锐利金芒的‘庚金之精’,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玩意儿可是炼制顶级飞剑的主材啊!还有这瓶‘万年地心乳’,一滴就能让筑基修士真元暴涨!哦豁,这瓶‘龙血丹’更是了不得,看这丹纹,绝对是淬炼肉身的极品!嘿嘿,便宜胖爷我了……”
他又拿起厉无血的储物戒,神识探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厉无血这老阴逼的东西就邪门多了,尽是些血淋淋、鬼气森森的玩意儿,看着就晦气。”他嫌弃地翻找着,“嗯?这块‘幽冥魂铁’倒是个好东西,阴寒坚韧,正好可以融入我的撼地锤里,提升品阶的同时还能带点破邪的效果……”
他将有用的天材地宝、丹药灵石分门别类,小心收好。而那些明显带有血煞宗骷髅标记和战家战戟徽记、极易引来追杀的法宝和材料,则被他单独存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储物袋里,准备找个机会要么卖掉,要么干脆毁掉,绝不留下隐患。
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当日头(如果混沌墟界有日头的话)偏西,谷内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时,苏杨周身那旋转的混沌光晕缓缓收敛入体。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带着一丝灰白,离体三尺方散,显然排出了不少体内淤积的杂质和魔气残渣。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如同星河流转,最终归于古井无波的深邃,精光彻底内蕴。虽然距离完全恢复巅峰状态还有一段距离,体内一些细微的暗伤也需要水磨工夫慢慢调理,但至少恢复了七成以上的战力,行动已无大碍,足以应对大多数变故。
“苏兄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李富贵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状立刻凑过来,关切地问道,同时递过去一瓶清水和几颗散发着清香的疗伤丹药——都是从风无垠他们那里“敲诈”来的上等货色。
苏杨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丹药,只是接过清水喝了一口,目光便再次如同磁石般投向那幽深仿佛没有尽头的地缝。“无妨,已恢复大半。”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顿时传出一连串细密的、如同炒豆般的爆鸣声,那是气血畅通、筋骨齐鸣的征兆。“富贵,我们下去。”
“下……下去?”李富贵看向那黑黢黢、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殆尽的地缝入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胖脸上写满了抗拒,“苏兄弟,这下面……感觉比上面还要邪乎一百倍啊!那魔鼎都凶成那样了,它老巢底下,指不定还藏着什么更古老、更吓人的玩意儿,万一蹦出个活了几万年的老魔头……”
“风险与机遇并存。”苏杨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历经生死、看透本质的淡然与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体内的混沌道基对此地的感应异常强烈,下面定然有与混沌本源密切相关之物,其层次,恐怕远超那口泉眼。此物或许是我完善混沌道基、冲击金丹乃至更高境界的关键契机,不容错过。”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地缝边缘那些焦黑扭曲的岩石,沉声道:“而且,我怀疑这葬魔谷,并非仅仅是一处上古仙魔大战的普通战场那么简单。此地格局,隐隐有‘养魔’、‘聚煞’之象,更像是一处精心布置的……魔穴,或者说,封印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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