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洞窟深处,时间仿佛失去了固有的刻度,唯有混沌在无声地流淌、演化。那团孕育着苏杨的混沌光茧,已不再是简单的悬浮,其表面流淌着如水银般粘稠而深邃的辉光,内部仿佛有星云在生灭,有微缩的界域在开合,演绎着创世与终焉的缩影。它像一颗缓慢而有力搏动的心脏,每一次难以察觉的收缩与舒张,都引动着周遭“混沌寂灭之域”的共鸣,使得那些原本绝对死寂的冰棱与岩石,都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内敛的“生命”韵律。精纯的寂灭道韵与通过四条固化的星桥通道、来自遥远异域的、充满了生机、秩序与情感的多元意念能量,在这颗“心脏”内部进行着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交融与重塑,一个全新的意识核心,即将破茧而出。
洞窟之外,云鹤真人一如既往地盘膝坐在那块巨大的玄冰之上,如同亘古存在的石雕。他雪白的长眉低垂,气息与脚下的大阵、与整个青岚宗残存的山川地脉隐隐相连。突然,他阖着的双眼猛地睁开,眼底深处仿佛有无数符文瞬间生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惊异与凝重。他清晰地感知到,洞窟内那维持了数月之久、恒定而玄奥的混沌韵律,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如同琴弦被轻轻拨动般的波动——这并非能量的爆发,而是某种“意志”即将苏醒的征兆,如同冰封千里的湖面下,涌动了第一道预示着春天即将来临的暗流。
“终于……要成了吗?”云鹤真人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守护在此,不仅是为了宗门,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对这份亘古未有的“混沌道基”充满了探究与期待?但同时,一股更深沉的忧虑也随之浮现——雏鹰振翅,必将离巢,而外界等待这只雏鹰的,绝非风和日丽,而是无尽的狂风暴雨。
几乎在同一时刻,主峰凌霄殿内,正在伏案批阅着堆积如山的战后重建卷宗的凌霄真人,执笔的右手猛地一顿,一滴浓黑的墨汁自笔尖坠落,在记录着阵亡弟子名单的玉简上,缓缓晕开一团刺目的黑斑。他并未去看那污损的玉简,而是蓦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剑,仿佛穿透了凌霄殿厚重的墙壁与缭绕的云雾,精准地投向了玄冰洞窟的方向。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感,混合着期待与不安,在他心头掠过。
“这般牵引……是福是祸,终将至矣。”他放下玉笔,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玉宝座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嗒嗒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
……
洞窟之内,那混沌光茧的搏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力。终于,在某个临界点,所有的光芒骤然向内收敛,不再是向外散发辉光,而是如同宇宙诞生前的奇点,将周围所有的能量、光线,乃至声音都彻底吞噬!整个洞窟瞬间陷入了极致的、令人心慌的黑暗与绝对的寂静之中,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冻结。
这死寂维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下一刻,一点微光自那极致黑暗的茧心亮起,初时如豆,随即,仿佛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芒,轰然爆发!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只有一种无声的、席卷一切的“存在”的宣告。光芒柔和却不可抗拒地驱散了所有黑暗,照亮了洞窟的每一个角落。当光芒渐渐散去,一道身影缓缓自原本光茧所在的虚空踏步而下,足尖轻点地面,未曾激起半分尘埃。
正是苏杨。
他的容貌与之前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清秀的少年模样,但周身的气质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曾经的青涩、隐忍,甚至那一丝因穿越而深藏的茫然,此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宛如古井寒潭般的沉静。他的肌肤之下,隐隐有混沌色的流光偶尔闪过,如同潜龙在渊。眼眸开阖间,不见精光四射,唯有混沌流转,左眼似有星云生灭,蕴藏无限生机与可能;右眼如观万物归墟,沉淀着永恒的寂灭与安宁。他仅仅是站在那里,身形并不显得如何高大伟岸,却给人一种与整个“混沌寂灭之域”浑然一体、难以撼动分毫的厚重感。他,仿佛就是这片领域规则的化身。
苏杨微微抬起右手,五指缓缓收拢,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却又如臂指使的全新力量——那不再是单纯的青岚宗基础灵力,而是超越了属性界限、融合了寂灭与生机、气运、完美承载了《万象运枢经》至高奥义与星桥印记的混沌之力。这股力量浩瀚而内敛,灵动而厚重,心念转动间,便可引动周遭的寂灭道韵,亦可透过那四条无形的“星桥”,隐隐感知到遥远故乡传来的、令他心灵安宁的熟悉波动。
“这就是……以寂灭为土壤,以异念为滋养,孕育出的混沌道基么?”苏杨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仿佛多重空间叠加的共鸣,在空旷的洞窟中幽幽回荡。他能清晰内视自身丹田处,那里已非气海,而是固化了一座缓缓旋转的、微缩的宇宙模型,其中星光点点,混沌气弥漫,既是力量的源泉,也是大道的显化。而那四条星桥,如同四根无形的脐带,虽不再疯狂汲取能量,却依旧稳固地连接着地球,为他提供着一种超越此界法则的理解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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