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青石板铺就的老街上缓缓停下,轮胎碾过雨后残留的水洼,溅起细碎的涟漪,如同苏杨此刻翻涌不止的心绪。他推开车门,潮湿的空气夹杂着古旧木料的沉香扑面而来,与医院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形成尖锐的割裂。掌心攥着的病历本边缘已被汗水浸得发皱,赵小婉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在脑海中反复浮现,每一次呼吸时胸腔里牵动的剧痛,每一次无意识颤抖的指尖,都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紧。
他抬眼望向街角那栋爬满青藤的二层小楼,“雅集斋” 的木质牌匾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檐角悬挂的铜铃随风轻晃,叮咚声清脆却难解他心头的沉重。这已是短短三天内他第二次踏入这里,上次为司徒翰的风水煞局而来,如今却陷进了更深的泥沼。赵小婉的情况昨晚又恶化了,主治医生私下找他谈话时,语气里的无奈几乎要溢出来 —— 各项生命体征都在断崖式下滑,却查不出任何器质性病变,只能靠呼吸机和营养液勉强维持。而他在病房角落感知到的那缕阴毒气运,如同附骨之疽,已比前日粗壮了近一倍,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女孩的气运光团上,贪婪地吮吸着仅存的生机。
推开虚掩的木门,门上悬挂的布帘随之扬起,露出店内琳琅满目的古玩字画。青瓷瓶在博古架上静静伫立,釉色流转间似藏着千年的故事;泛黄的古籍整齐排列,纸页间沉淀着岁月的厚重。柳芸正站在柜台后擦拭一只宋代官窑梅瓶,素白的棉手套小心翼翼地拂过瓶身的冰裂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易碎的生命。她身着月白色旗袍,乌黑的长发松松挽成发髻,仅用一支玉簪固定,侧脸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清冷。
“叮铃 ——” 门楣上的铜铃发出一声轻响。柳芸抬眸看来,原本平和的眼神在触及苏杨的瞬间骤然收紧,握着梅瓶的手指微微一顿,力道之大让指节泛起青白。她放下手中的软布和梅瓶,摘下手套搁在案上,眉头已紧紧蹙成一团,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凝重:“你身上的气息不对。”
苏杨走到柜台前,将湿漉漉的雨伞靠在墙角,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水渍。“柳姐,这次可能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他声音沙哑,连日的奔波和焦虑让他眼底布满红血丝,“我朋友在医院,情况很不好。”
柳芸没再多问,转身从消毒柜里取出一个白瓷茶杯,沏了杯滚烫的碧螺春推到他面前,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先喝口茶定神,慢慢说。” 她的目光扫过苏杨的肩头,那里萦绕着一丝极淡的灰黑色雾气,正是医院消毒水气息下掩藏的阴毒气运,“这气息比上次司徒翰留下的污秽百倍,带着活生生的怨念和掠夺的恶意,令人作呕。”
苏杨端起茶杯,指尖传来的暖意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他将赵小婉从突发重病到辗转求医的过程细细道来,重点描述了在病房中感知到的异常 —— 那团盘踞在病床角落的灰黑气团,如同拥有生命般,每一次脉动都能从赵小婉微弱的气运光团中扯出一缕生机,而被掠夺的部位,对应的正是女孩身体日渐衰竭的器官。“最奇怪的是,所有检查都显示正常,可她的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掏空,连医生都束手无策。”
柳芸的脸色随着他的叙述逐渐沉了下来,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不见一丝血色,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她放下茶杯,杯底与柜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店内显得格外突兀。“这不是普通的邪术,甚至算不上常规的阴邪手段。”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说出那个名字就会引来不祥,“如果我没猜错,这很可能是‘采生折割’一类最下作、最伤天害理的秘法变种!”
“采生折割?” 苏杨重复着这四个字,只觉得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陌生的词汇背后似乎隐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这到底是什么术法?”
柳芸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午后的阳光涌入店内,却驱不散她周身的凝重。她望着窗外青石板路上往来的行人,眼神复杂而冰冷:“这是一种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列为禁忌的邪恶秘法,源于古代一些丧心病狂的邪修。简单说,就是通过极致的折磨生灵 —— 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活生生的人,在其承受极端痛苦、恐惧和绝望时,强行掠夺其生命气运、魂魄力量甚至寿命精华,特别是如果采生到有大气运或者大富大贵之人身上,效果更佳。”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苏杨,语气里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施术者会用特制的法器或符咒,将受害者的生机与自己绑定,就像在对方身上种下吸血的根须,日复一日地汲取养分,用来弥补自身损耗、修炼邪功,甚至炼制歹毒的法器。而被施术者往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漫长的痛苦中一点点耗尽所有,最后连魂魄都可能被吞噬殆尽,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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