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深处,风如呜咽,吹得残破的石台簌簌作响。
黑冥子站在九根魂柱中央,黑袍猎猎,手中那半截断笛“青音”在幽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他缓缓抬头,枯槁面容上,一双眼却亮得骇人,像是三百年积攒的执念全凝于此刻。
“三百年前,她为救一个凡人弃道。”他的声音低沉如地底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腐朽与疯狂,“我为她逆天改命,炼魂续魄,耗尽玄空谷千年气运——可她呢?亲手将我封印于此,说‘情非正道’!呵……什么是道?若无情,修来何用?”
李云飞靠在岩壁边,胸口双纹灼热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经脉剧痛。
他嘴角溢血,眼神却越来越亮,像黑夜里的火种。
“你疯了。”他冷笑,声音沙哑却锋利,“她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她是苏青竹,是医者,是剑仙,是这天下最难被占有之物——而你,不过是个被爱烧坏脑子的疯子。”
“爱?”黑冥子猛地抬手,九根魂柱轰然升起,柱中光影流转,九道女子身影浮现——幼年执针问药、少女月下吹笛、青年白衣斩魔、成年后封印谷主……每一幕都是苏青竹,却又不完全是她。
那是被剥离的情感碎片,是记忆的囚徒,是黑冥子三百年来一点一点从天地间搜刮出的“情”的残影。
“这不是爱是什么?”他仰天嘶吼,“我以魂祭阵,以血养灵,只为让她重临人间!只要集齐‘情念共鸣’,便可借你这具承载她印记的躯壳,唤醒她的真魂!届时……她终将明白,谁才是真正等她三百年的人!”
话音未落,地面骤然裂开血纹,暗红光芒自地底涌出,九柱共振,一股无形之力如巨蟒缠绕李云飞四肢百骸。
“不好!”苏青竹残影脸色一变,白衣翻飞,瞬间挡在李云飞身前,“他在用你的‘情’做引子!你每动一次心,就等于往这阵里注入一丝力量!一旦九柱归一,封印逆转,她的灵魂会被强行抽出重塑——而你,魂飞魄散!”
李云飞咬牙,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心口撕裂般疼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搅动心脏。
他知道,这一战,不是靠武功能赢的。
这是心之战。
是“情”与“执”的对决。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受控地闪现那些画面——
元末荒庙,暴雨倾盆。
苏媚为他挡下一记毒刃,鲜血溅在他脸上,她却笑着吻他:“郎中大人,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江南的桃花……不能死啊。”
北宋华山雪夜,林诗音第一次主动扑进他怀里,颤抖着唇咬住他肩膀:“我不是什么清冷仙子……我只想做你的女人。”
唐朝皇城大火,慕容雪披甲执刀,背对着漫天箭雨冲他笑:“李云飞,若这一世不能同生,我便生生世世追你到尽头。”
一幕幕,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不是占有,不是执念,而是真心交付,是甘愿赴死的温柔。
他的双纹开始震动,原本纠缠的金红两色竟渐渐交融,化作一轮炽烈光轮,在心口缓缓旋转。
“你说情是工具?”李云飞睁开眼,瞳孔深处燃起火焰,“那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情’。”
他猛然抬手,从袖中抽出三枚银针——那是苏青竹传他的“三生针”,专刺记忆之穴。
“内关”、“通里”、“神门”!
三针齐落,扎入自己手腕与眉心,剧痛如雷贯脑,却也将所有情感彻底引爆!
刹那间,金红色光浪自他体内喷薄而出,如同朝阳破雾,直冲天际!
九柱剧烈震颤,幻影发出尖锐哀鸣,似要挣脱束缚。
黑冥子脸色骤变:“不可能!凡人怎承受如此情念?!”
“因为你忘了。”李云飞抹去嘴角鲜血,咧嘴一笑,眼里却滚烫如焚,“她选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他举起青竹笛,笛身嗡鸣,与心口双纹共振,发出一声清越长音。
那声音不高,却穿透时空,仿佛唤醒了沉睡千年的誓言。
裂谷之上,风忽然停了。
沙尘凝滞。
九柱光影扭曲晃动,黑冥子踉跄后退一步,手中断笛“青音”竟出现一道细微裂痕——
而就在这死寂之中,李云飞缓缓抬起染血的手,将青竹笛指向大地。
【他反手将青竹笛插入地脉,引动“空鸣砂”共振,音波逆灌九柱】
刹那间,大地如活物般震颤,裂谷深处沉寂千年的“空鸣砂”被青竹笛中的灵韵唤醒。
那是一种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的奇物——生于地心裂脉,遇音则鸣,遇情则爆。
此刻,李云飞以自身情念为引,以双纹之心为炉,将三生针激发的炽热情感尽数灌入笛中,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音浪。
嗡——!
一声低沉却穿透魂魄的鸣响自地底炸开,如同远古巨兽苏醒的第一声咆哮。
九根魂柱剧烈扭曲,柱中苏青竹的幻影纷纷抱头哀嚎,那些被黑冥子强行剥离、囚禁了三百年的“情之碎片”,竟在音波冲击下开始挣扎、哭喊、试图挣脱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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