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前,风如死水。
李云飞心口那道漆黑裂痕已蔓延至肩胛,皮肉翻卷,黑气如蛇般顺着经脉逆冲而上,与体内仅存的金红蝶影激烈交锋。
每一道纹路都在颤抖,仿佛有两股古老意志在他血肉深处厮杀——一边是苏青竹留下的守护印记,一边是白骨夫人死气中潜藏的千年残魂。
“住手!”一声厉喝自虚空炸响。
青光一闪,苏青竹虚影浮现半空,白衣胜雪,眉目冷峻如霜。
她指尖疾点,数道银光射入李云飞膻中、神阙诸穴,欲镇压暴走的黑气。
可那黑雾竟张口一吞,将灵力尽数吞噬!
“你若强行引爆双纹,残魂会反噬神智!届时你不再是李云飞,而是它寄生的新壳!”苏青竹声音罕见地带上一丝急切。
李云飞仰头望着她,嘴角咧开,鲜血顺着牙缝滴落:“那年街头,没人救我……现在我救不了人,不如——一起下地狱。”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三寸银针自袖中滑出,狠狠刺入膻中穴!
“呃啊——!”
剧痛如雷贯脑,却让混沌意识为之一清。
那一瞬,他仿佛又看见自己蜷缩在巷尾,浑身是血,赌债高利贷的刀锋离脖颈只差毫厘……那时没人来救,也没人值得等。
可如今不一样了。
苏媚还在地牢等着他破门而入;林诗音曾把剑递到他手里说“这一战,我信你”;慕容雪隔着时空低语:“别死在别人的朝代。”
他不能倒。哪怕只剩一口气。
“给我——开!”
双纹印记轰然炸响!
金红蝶影冲破黑气封锁,化作十二道锐不可当的音刃,撕裂空气,直劈白骨夫人面门!
“什么?!”白骨夫人瞳孔骤缩,双掌交叉成盾,死气凝成骨甲。
可音刃乃笛音所化,无形无质,专破内劲护体。
刹那间,她双臂齐根断裂,断口处喷出腥臭黑血,腐烂迅速蔓延至胸膛。
“啊啊啊——!”她怒吼着扑来,指甲暴涨如镰,拖行地面刮出火星四溅。
李云飞不退反进,踉跄踏前一步,将青竹笛狠狠插入脚下地砖裂缝——那里正是紫禁城地脉节点之一。
“空鸣砂……共振。”他咬牙低语。
顿时,整座大殿微微震颤。
埋于宫基之下的千年空心砂层开始共鸣,音波顺着地脉逆流而上,尽数灌入白骨夫人经络!
“不——!”她惨叫,体内似有千百根针同时穿刺。
筋脉一根根炸裂,皮肤鼓起又塌陷,最终从七窍喷出碎骨与黑脓,轰然跪倒,半边身子已化为腐泥。
李云飞缓缓拔出笛子,左臂枯骨簌簌剥落,露出森森白骨,指节咯吱作响。
他低头看着这具残躯,忽然低笑出声。
“这副身子……还能撑三招。”
苏青竹悬浮空中,眸光复杂。
她想斥责他的鲁莽,可唇动了动,终究只化作一声轻叹:“你越来越像他了……当年那个,也为一个‘义’字赴死的人。”
李云飞没听清,也不想听清。
他转头望向太和殿侧门——魏无忌正踉跄后退,满脸惊惧,手中紧握一块泛着幽光的玉核,显然还想逃入地宫完成夺舍仪式。
“想跑?”一道纤影忽自暗道跃出,柳如烟持机关弩立于廊柱之上,箭尖直指地宫入口。
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刚恢复体力,但眼神坚定如铁。
“你走不了。”她拉动机括,屋顶铁索轰然坠下,厚重石门封死通道。
魏无忌怒极反笑:“贱婢!你东林机关术早已失传,凭你也敢拦我?你师父当年都挡不住我,东林早该灭绝!”
柳如烟冷笑,手指抚过弩身刻纹:“东林灭不了,因为——我们从不怕死。”
她猛地按下腰间铜钮,整座大殿地基微颤,地下传来齿轮咬合之声。
龙脉偏道机关启动,原本平稳的地气开始紊乱,连带着魏无忌手中玉核都闪烁不定。
“你布了十年局,以为掌控一切?”柳如烟盯着他,声音冷得像冰,“可你忘了,真正的机关,从来不在墙上、不在地上……而在人心。”
李云飞拄着青竹笛,一步步走向地宫入口。
每走一步,骨节摩擦声清晰可闻,像是随时会散架。
但他步伐稳定,目光如钉。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玉符——紫禁玉符,边缘刻着九龙盘天图腾。
风卷残旗,殿前寂静无声。
他将玉符缓缓举起,对准锁孔,低声呢喃:
“你们要的不是江山,是人心……可人心——”李云飞拖着残躯,一步步走向地宫入口。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左臂白骨森然,筋肉如焦炭般剥落,体内双纹翻滚不休,金红蝶影几近熄灭,仅凭一口气吊着神魂不散。
可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像黑夜尽头最后一簇火苗,烧得炽烈、决绝。
他手中紧握的紫禁玉符泛起温润光泽,九龙盘天图腾在晨光中流转微芒。
那是皇权的信物,也是镇压龙脉灵核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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