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在怀中滚烫如烙铁,那道急促的女声几乎撕裂了黑暗的寂静:“李云飞!别信那幻象——停下笛子!”
李云飞浑身一震,指尖猛地痉挛,几乎脱手松开青竹笛。
可那素衣白裳的身影仍静静悬浮在幽绿灯火之中,眉心一点朱砂,眸光温润似水,正缓缓抬手抚向他的脸颊。
“孩子……”她的声音轻得像风穿竹林,带着母亲般的慈柔,“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像刀子扎进心窝。
李云飞眼眶发热,喉咙发紧。
他曾是街头被唾弃的混混,父母早亡,连坟头都没一座。
可眼前这抹虚影,却让他第一次觉得——有人等他回家。
他膝盖微弯,几乎要跪下去。
就在那一瞬,识海深处一声炸响!
“别信!”墨音残魂自虚空浮现,只剩半透明的轮廓,声音沙哑而急迫,“真正的《安魂谣》,第三段应转宫音!而这曲子……转的是‘噬魂调’!那是用来勾引残魂、反向吞噬的邪乐!”
李云飞瞳孔骤缩。
他还记得苏青竹教他吹笛时的模样——严谨、一丝不苟。
她说过:“医者奏音,亦为疗神。差之毫厘,魂飞魄散。”
可眼前的“师父”,竟连最基本的律制都错了。
更诡异的是,那指尖触到他脸上的刹那,寒意刺骨,毫无温度。
一个由记忆与执念凝聚的残魂,哪怕虚弱,也该有灵韵流转。
可这具虚影……冰冷得像死物。
还有那句“孩子”。
他心头猛然一沉。
苏青竹从不曾这样叫他。
她总是唤他“小飞”,有时严肃地喊“徒儿”。
唯有一次,在他重伤濒死时,她抱着他低声说:“诗音师叔说,你比我当年聪明……”
这句话,只在他童年记忆里出现过一次,是她临终前最后一句话。
而现在,它竟在这虚影口中重现?
阴谋!
两个字如惊雷炸开!
李云飞猛然暴退三步,青竹笛横于胸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怒吼出声:“玄空!你连她的影子都学不像!”
话音未落,那温柔如水的面容骤然扭曲。
素衣白裳寸寸崩裂,化作黑雾翻涌。
长明灯焰倒卷,映出一张七分相似苏青竹、却布满戾气的脸——五官逐渐重组,最终凝成一张枯瘦阴鸷的面孔。
玄空!
他竟然真的借着“归心者”的执念,以篡改的《安魂谣》为引,伪装成苏青竹残魂,妄图诱骗李云飞主动献祭心神,完成灵魂寄生!
“你果然回来了。”玄空咧嘴一笑,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这一次,我不只是复活……我要成为‘真正的苏青竹’!我要用她的名望、她的医道、她的传承,重塑武林秩序!而你,将成为我重生的祭品!”
他双掌猛然合十,长明灯幽火轰然暴涨,竟将那枚刻着“归”字的玉简从李云飞怀中吸出,直坠灯芯深处!
那是开启苏青竹封印的最后一道钥匙!
李云飞目眦欲裂,正欲冲上,忽听天穹一声裂响!
一道赤红剑光撕破空间,宛如凤凰展翼,直斩玄空面门!
“住手!”
苏媚破界降临,一袭红裙猎猎如血,手中“媚影青锋”划出妖娆弧线,杀意滔天。
她本在现代疗伤,却因心神感应到李云飞濒临迷失,不惜强行撕裂副本屏障,以宗师修为硬闯此界!
白骨夫人狞笑着迎上,双爪带起森森白骨罡气,死死缠住苏媚:“圣女?你也配插手玄空大人的重生?留下吧!”
两股宗师之力激烈碰撞,石殿四裂,巨柱崩塌,尘烟弥漫。
“你走!”苏媚一边格挡一边嘶声厉喝,眼角渗血,“这里交给我!快救她!”
李云飞却站在原地,没有再退。
从前他是混混,怕死、贪生、能躲就躲。可现在——
他身后站着苏媚,远方有林诗音的警示,体内流淌着苏青竹灌输的医术与武学,心中还藏着那些曾为他流泪的女子。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逃跑的废物。
他握紧青竹笛,忽然抬手,毫不犹豫地将笛尖对准自己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笛身。
他将心头血涂满笛孔,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这一次,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力量。
只是为了……唤醒那个真正等他回家的人。
清越笛音响起。
不同于之前的撕裂天地,也不同于方才的虚假温情,这一曲《安魂谣》,纯粹、澄澈,带着生死相依的思念,缓缓流淌在废墟之间。
音波所至,灯火不再狂舞,反而安静下来。
一缕极淡的白光,自笛心升起。
那是一位女子的残魂,身形模糊,却透出无法忽视的温柔与坚定。
她望着李云飞,嘴角轻轻扬起,声音轻若耳语:
“孩子,别怕……这次,换我护你。”两股笛音在大殿中轰然对撞,一邪一正,一伪一真。
玄空的“安魂谣”如毒蛇吐信,阴冷缠绕,妄图吞噬那缕自李云飞心头血中升起的纯净旋律;而李云飞所奏之音,却似破晓晨光,虽细弱游丝,却坚韧不折,直透魂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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