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的梆子声还在钟鼓楼余音缭绕,国子监医馆却已陷入死寂。
李云飞蹲在那名昏厥太医身侧,指尖银针轻颤,如风中青竹。
针尖入穴三分,停于“神庭”,针尾忽地一跳——一缕极细的黑气顺着针身缓缓爬出,像毒蛇吐信,在空气中扭曲片刻,随即化作腥臭薄雾,消散无踪。
他眉头紧锁,低声呢喃:“诗音,这毒……是‘梦噬之毒’的变种。”
耳畔响起林诗音清冷如泉的声音,从现代都市的密室透过灵识传来:“不止。毒源被‘龙涎香’调和过,香引毒行,毒借香势,形成‘音引傀儡’——他们用香气控制命官,再以特定音律远程操控心神。”
“果然是这样。”李云飞眸光一沉。
难怪这几日朝堂之上,几位重臣言语乖张、行为诡异,原不是疯癫,而是被人当成了提线木偶。
而操控他们的,正是那早已该湮灭百年的白骨夫人!
他收针入盒,动作利落,脸上却瞬间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
脚步声由远及近,魏无忌踱步而来,紫袍玉带,面容恭谨,眼神却如刀锋扫过地面残留的药渍。
“李郎中,夜深了还忙?”他语气平缓,目光却落在李云飞袖口露出的一截竹链上——那是青竹笛解体后随身佩戴的护魂链,通体墨绿,节节生纹,隐隐有灵光流转。
魏无忌眯起眼,忽然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他手腕!
“这饰物……何处得来?”
空气骤然凝滞。
李云飞没躲,也没反抗,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前朝废庙里捡的破烂,总管若喜欢,拿去解闷儿也行。”说着竟真将竹链扯下,直接塞进对方掌心。
魏无忌一愣,低头摩挲链节,指腹划过一道古老刻痕——那是“青竹门”独有的回纹印记,百年前已被朝廷明令销毁。
转身离去时,袖中一枚枯黄骨符悄然发烫,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仿佛有血丝在其内游走。
地底深处,白骨夫人残魂睁开了眼。
“宿主……归位了。”
夜色如墨,柳如烟蜷在婢女房中的小榻上,油灯昏黄,映着她苍白的脸。
她正拼合从太医院偷出的残卷——一页页泛黄纸片,夹杂着古怪符号与断裂图样。
突然,指尖触到某页夹层,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图。
她呼吸一滞。
图上画着九根铜柱围成环形阵法,中央矗立一座断笛雕像,底座铭文赫然是:“逆魂灯启,音锁归心”。
她的手指猛地一抖。
这不是传说中的“逆魂灯”!
世人皆以为它是靠血祭点燃魂火唤醒地脉,可这图下方一行小字彻底颠覆认知:
“非火燃,乃共振。以百人哀乐为弦,断笛为钥,引玄空本体苏醒。”
“原来如此……他们根本不需要火焰,只需要‘共鸣’!”柳如烟声音发颤,“一旦找到能与断笛产生心灵共振之人——也就是‘归心者’,就能强行开启玄空谷地核封印!”
她立刻研墨绘图,以特殊药水写下密语,封入蜡丸,投入院中暗渠。
那是通往李云飞居所的秘密信道。
与此同时,李云飞正坐在房中,盯着桌上那幅拼合完整的“玄空谷”古图。
两块残碑严丝合缝,拼出完整碑文:
“音断人归,魂启北门。唯有归心,可封玄空。”
他心头猛然一震。
苏青竹的记忆碎片再度翻涌——那位百年前被尊为“音医圣祖”的师父,临终前曾喃喃一句:“待我归来之日,便是你觉醒之时。”
归来?
我不是穿越而来……
我是“回来”的?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脑门。
如果白骨夫人等的是一个能启动逆魂灯的“钥匙”,那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这断笛残图会与他自幼携带的信物完全吻合?
为什么苏青竹会在他碰触青竹笛那一刻苏醒?
答案只有一个——他曾活在这个时代。
他是那个“归心者”。
窗外风吹烛灭,黑暗吞没房间。
李云飞握紧青竹笛化身的短杖,低声自语:“所以……他们怕的根本不是我来。
是怕我‘想起来’。”
次日清晨,医馆药房。
李云飞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安神汤”,笑嘻嘻穿过长廊,迎面撞上两名太医。
他脚下一滑,哎哟一声,瓷碗脱手跌落——
汤汁泼洒,沿着地砖缝隙蜿蜒流淌。
就在那一瞬,他瞳孔微缩。
那看似寻常的裂缝之中,竟泛起一丝幽蓝荧光,转瞬即逝,如同幻觉。
次日清晨,药房的青砖还沾着未干的汤渍。
李云飞蹲在那道缝隙前,指尖轻轻抚过地砖边缘,眼神却已沉入深渊。
幽蓝荧光虽只一瞬,但他看得真切——那不是幻觉,是符文在“呼吸”。
他低头嗅了嗅残汤,鼻尖微动:“安神汤本该无色无味,可这药里……被人加了‘月见藤粉’。”这种草药遇特定材质会激发隐性显影,常用于机关密道的触发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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