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刮,像是要把整个青竹堂撕碎。
屋内寒气未散,药炉翻倒,药汁在地面凝成冰晶。
李云飞猛地撕下左臂上缠绕的绷带,血痂崩裂,露出底下尚未愈合的骨裂伤痕。
他咬牙冷笑,眼中却燃着一团火——不是疼出来的泪光,是清醒到极致的狠意。
“疼才能记住自己是谁。”
他抓起林诗音连夜炼制的“三心解毒散”,那药粉泛着微红光泽,夹杂着三味奇花之蕊,入口即化作灼流直冲四肢百骸。
一股剧痛从丹田炸开,仿佛有千根银针在经脉里翻搅。
但他没有皱眉,反而笑了。
这痛,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苏媚站在门口,一身红裙如血染就,手中“媚影青锋”轻颤,剑身缠绕着幽幽天魔心火,映得她眸子妖冶似焰。
她看着李云飞一步步走向门外,声音低哑:“你连站都快站不稳,还想一个人去断音谷?”
李云飞脚步未停,“这次不用剑。”
他抬起右手,青竹笛已与血肉融合,隐隐透出青光,像一根活生生长在他掌中的骨刺。
“我用这身骨头,撞碎他的梦。”
话落刹那,他一脚踏出房门。
轰——
一声轻响,却不亚于惊雷。
青竹堂门前那棵枯了三十年的老槐树,竟在此刻抽出嫩芽,转瞬花开满枝,洁白如雪的槐花随风飘散,无数白蝶自花间振翅而起,翩跹飞舞,仿佛天地为之一净。
苏媚怔住。
她曾听教中古籍记载:“魂归故里,木亦知春。”
可眼前这一幕,分明不是归来,而是出征——是以残躯赴死,以凡身创造神迹!
她不再多言,只将手中竹剑往地上一插,指尖划过唇角,一抹血痕绽开,随即念动秘咒。
天魔心火暴涨,顺着剑身蔓延至全身,红裙猎猎如燃,整个人化作一道流火,破空而去。
“你守阵眼,我替他断后。”
她的声音还在风中回荡,人已化作三道残影,分袭北境三方要道——那是通往断音谷的必经之路,也是玄空耳目最密集的封锁线。
墨音立于屋檐之上,望着那抹红影渐行渐远,久久不语。
半晌,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枚染血的青音双纹笛残骸,金红光芒在其掌心流转,竟自动拼接出一段古老符文。
“邪中带正……这才是真正的青竹剑意。”他喃喃道,“师父,你等的人,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林诗音盘坐在青竹堂地脉中枢,十指结印,三枚药牌悬浮于身前——一枚浸染相思露,一枚封存旧信纸,一枚烙印着李云飞幼年病历。
这是她以医入道,炼成的“三才归心阵”。
她闭目传念,声音温柔却坚定:
“诗音师叔说,你比我当年聪明。”
这句话,是多年前她在华山药庐外,递给那个偷学医术的少年时说的。
那时他浑身湿透,蹲在墙角啃冷馒头,眼神倔强得不像个孩子。
如今,这句话成了阵心咒言,随着药力渗入地脉,层层涟漪扩散而出,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整座副本与外界隔绝。
玄空的窥探之力,在触及屏障的瞬间被反噬,化作黑烟消散。
“想靠梦境吞噬人心?”林诗音睁开眼,眸光清冽如雪峰寒泉,“那你可曾听过——真心,才是最烈的毒?”
而在北方极寒之地,断音谷深处。
血碑森然矗立,青铜面具再度抬头,那只睁开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飞来的白蝶。
“他来了……带着她们的心。”
幽绿火焰咆哮升腾,山谷震动,地下传来锁链崩断之声。
面具下的声音低笑响起:“这一次,我要让他亲眼看着,那些爱他的人,一个接一个,在绝望中跪下求饶。”
可就在这时——
一道笛声破空而来。
不是悠扬,不是哀婉,而是斩钉截铁的一记“裂音”!
如刀劈雾,如剑开天!
整片山谷为之静默一瞬。
紧接着,风停、雪止、蝶落。
唯有那一声笛响,久久不散,仿佛宣告着什么不可逆转的到来。
而在青竹堂最高处,慕容雪指尖划过玉简,最后一笔落下。
她望向北方,唇角微扬。
“该你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下一秒,玉简便化作一道流光,射入苍茫夜色,奔向那道孤身前行的身影。
风再起时,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个名字在回荡——
李云飞。风雪凝滞,天地无声。
那道笛音如斩天之刃,在断音谷上空久久回荡。
雪花悬在半空,白蝶停于指尖,连地底咆哮的幽绿火焰都为之一顿。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道身影踏雪而来,步履缓慢,却每一步都震得山谷嗡鸣。
李云飞来了。
他左臂血迹未干,右掌青竹笛已与骨肉彻底融合,泛着冷冽青金之光。
可就在他踏入谷口刹那——
“咔。”
一声轻响,自他掌心传来。
青音双纹笛残骸骤然碎裂,化作无数光屑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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