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割过荒村破庙的残垣断壁。
李云飞站在倾颓的门框前,指尖微颤。
他望着草堆里那个蜷缩的身影——十三四岁的少年,面庞稚嫩却带着风霜刻痕,眉心一道细血线缓缓渗出,像被无形之刃划开。
那串青竹珠链贴着他腕骨,忽明忽暗,仿佛与某种古老脉动共振。
“小飞。”李云飞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像是从梦中捞起一段宿命。
身后三女皆静立不动。
苏媚双眸冷如寒潭,指尖已扣住袖中胭脂盒的机关;林诗音掌心搭着剑柄,华山医脉的气息悄然流转;慕容雪则凝视着少年腕上珠链,眸光幽深:“这血脉……竟与初代守门人同源。”
就在此时,屋顶瓦片无风自动。
“叮——”
一声清脆响,似琉璃相击。
灵核童子凭空现身,赤足踩在断裂屋脊之上,通体泛着半透明光泽,一双眼睛宛如熔化的琉璃,倒映着天地星轨。
他低头俯瞰李云飞,声音稚嫩却不带情绪:“新副本‘乱世江湖·大明末年’已启,任务权限可移交指定继承者。”
院外老槐树突然狂抖,落叶纷飞如雨,在空中旋成一个巨大的符纹旋涡,又骤然散开。
李云飞没动,只是盯着那孩子眉心的血痕,嗓音沙哑:“他若失败,会死吗?”
童子歪头,琉璃眼中浮现出一串流动的古字:“旅者皆以命搏机缘。生者执灯,死者归尘,轮回不息。”
“放屁!”苏媚猛地踏前一步,袖中胭脂盒滑出半寸乌光,“当年你用一句‘命中注定’就把小飞推进地狱!现在又要骗个孩子送死?”她转身扑向怀中的青竹残灰——那是李云飞最初觉醒时留下的信物,也是连接系统的媒介。
“别毁它。”李云飞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苏媚怒目回头:“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第一关就被魔火焚经,第三关差点被心魔吞噬!他才多大?懂什么江湖险恶?”
李云飞沉默片刻,目光扫过眼前三人——苏媚眼底的恨意,林诗音指尖的担忧,慕容雪唇边那一抹悲悯。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是啊,我懂。正因为我进去过,才知道这条路有多黑、多疼。”他松开苏媚的手,声音低沉却坚定,“可如果没有那一次,我现在还在街头被人追砍,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没有青竹堂,没有你们……哪来的家?”
风停了。
落叶悬在半空。
梦璃的身影悄然浮现于破庙梁上,白衣如雾,未语先叹:“薪火不灭,因有人愿燃己为烛。”
灵核童子静静看着这一幕,琉璃眼波动微不可察。
李云飞缓步走向草堆中的少年,蹲下身,仔细端详那张脸。
瘦削、苍白,却透着一股倔强。
那串青竹珠链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竟与他当年觉醒时的频率完全一致。
“他是孤儿?”李云飞问。
慕容雪点头:“查过了,十年前一场瘟疫灭村,他是唯一活下来的婴儿,被流浪道士收养,取名‘小飞’,说是‘逆风亦飞’之意。”
“逆风亦飞……”李云飞喃喃,心头一震。
这名字,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记忆深处某扇尘封的门。
他曾也如此——无人问津,生死由天,只因一根青竹笛,一脚踏进无限武林。
如今命运轮回,又有一个叫“小飞”的少年,躺在破庙草堆里,等着被选中。
林诗音蹲下身,三指轻搭少年脉门,倏然蹙眉:“不对劲。他经脉天生通灵,属‘音医之体’,百万人中难遇其一。但现在体内有异种真气游走,极可能是‘天音双刃’的残念侵蚀——那是上古音攻武学的怨魄碎片,专噬神魂。”
“难怪他会梦见师父。”李云飞低声道,“不是他在找路,是路在找他。”
苏媚冷冷盯着童子:“你们系统就这么挑人?拿孩子的命填你们的副本?”
童子不答,只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旋转的青铜罗盘,指针直指少年眉心。
刹那间,小飞身体猛然一震,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额角鲜血骤增,整张脸扭曲起来,似在承受巨大痛苦。
珠链嗡鸣震颤,竟开始龟裂!
“撑不住了!”林诗音惊呼。
李云飞瞳孔一缩,本能就要出手。
可就在他抬手瞬间,识海深处传来苏青竹的声音——
“不可妄动。此乃传承试炼之始,外力干预,反噬自身。”
他僵住。
梦璃飘然落地,素手轻拂,一道柔光罩住少年周身:“他已被‘天音’锁定,若无人引导,七日内必神魂崩解。”
空气凝滞。
所有人目光汇聚于李云飞。
良久,他缓缓站起身,望向屋顶上的灵核童子,声音平静却重若千钧:
“我可以引他入道。但你要答应我——副本规则,由我定一条底线。”
童子琉璃眼微闪:“说。”
“无论输赢,只要他还活着,就必须能回来。”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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