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青竹堂后院。
月光如霜,洒在那株老槐树上,枝叶间泛着一层幽幽的青气。
李云飞猛地从榻上坐起,冷汗浸透中衣,胸口剧烈起伏。
梦里又来了——他手持青竹笛,一记音刃横扫,斩断的不是敌人,而是童年巷口那个给他半块馒头的老混混。
可指尖……还残留着触感。
他低头看去,掌心空无一物,但指缝之间,竟凝出一道半寸长的透明弧光,像风削出的冰刃,嗡鸣不止。
那光芒一闪即灭,却在他皮肤上留下细密灼痛,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同时刺入经脉。
“又开始了。”屋外廊下,苏媚倚着朱漆柱子,指尖捻着一只碎裂的香囊。
她本想趁李云飞熟睡时布下“梦魇香”,护他神识不受侵扰。
可就在香粉落枕的瞬间,一股无形波动自他体内荡开,香囊无声震碎,粉末化作灰烬飘散。
那一瞬,她浑身寒毛倒竖——这不是走火入魔,也不是系统反噬。
是有人,在梦里教他杀人。
她赤足踏过木地板,推门而入,目光落在李云飞颤抖的手背上。
那里原本隐没的音纹,此刻正隐隐泛着血丝般的暗红,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低声问,“不是耳朵听见的那种……是直接钻进骨头里的。”
李云飞苦笑:“每夜都有一段笛声,不像是我吹的,也不像人吹的。它……在教我杀人的节奏。”
苏媚瞳孔微缩。
天魔教秘典有载:音成刃,心为引;若受外志所染,则执念代主,杀人于无形。
她忽然想起元末副本中那位被音蛊控制的杀手,最后也是这样,梦中弑亲,醒来泪流满面,却已无法收手。
她转身欲走,却被另一道清冷的声音拦住。
“等等。”
林诗音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三枚银针,针尾缠绕着淡金色丝线。
她眼神沉静,眉宇间却透着罕见的凝重。
“他的识海乱了。”她说,“我去看看。”
烛火摇曳,银针轻颤。
林诗音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将一根细若游丝的金线系在李云飞手腕,另一端绕针而过,闭目凝神。
片刻后,她眉头骤紧,手指疾点其眉心、膻中、神庭三穴,猛然睁眼——
“找到了!”
她抽出最长的一枚针,针尖赫然挂着一丝极细微的黑丝,几乎肉眼难见,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
“玄空的残魂……还没死干净。”她咬牙道,“这‘执念引’藏在音纹最深处,借七情六欲滋生,靠杀意喂养。他在梦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玄空留下的种子——他在试图复活。”
李云飞脸色发白。
玄空,那个在唐朝副本中被他亲手封印的邪音宗师,临死前曾冷笑:“声可传世,志可寄魂,百年之后,自有传人执我之刃。”
原来不是威胁,是预言。
林诗音不再犹豫,运针如笔,沿着心包经直刺内关,再逆冲曲泽,逼得那滴黑血自他胸口缓缓渗出。
血珠落地,竟发出“嘶嘶”虫爬之声,扭曲成一张模糊人脸,张嘴似要咆哮,却被银针钉住,转瞬焚为焦臭黑烟。
屋里一片死寂。
与此同时,青竹堂地下三层。
慕容雪盯着投影屏上的地脉共振图,指尖划过一组跳动的数据。
全市三百六十处中医馆铜铃异响的位置,竟与古代灵脉节点完全重合。
而在城南废墟之下,那块传说中的灵音碑遗址,正以一种诡异频率微微震颤——每十二时辰一次,每次持续七息,波长与李云飞的心跳同步率高达98.7%。
她立刻接通加密频道。
三天后,一封古朴信笺出现在她案头,墨迹干涩,仅一句话:
“欲封其刃,先断其念。需入碑中三日,以亲缘之血为引,仁心为锁。”
落款无名,唯有一枚篆体“律”字印痕。
她拿着信走进主院时,李云飞正坐在槐树下,手里摩挲着一块温润的半圆玉佩。
边缘参差,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玉身沁血,隐隐浮现古老符文。
“这是我妈留下的。”他抬头,声音很轻,“小时候她说,另一半在等我去找。我一直以为是胡话……现在才懂,她在等我回去。”
慕容雪沉默片刻,把信递过去。
李云飞看完,笑了下,笑得有点涩。
“原来这条路,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走。”
夜更深了。
风穿堂过,卷起一片槐叶,轻轻落在他肩头。
他站起身,将玉佩紧紧攥在掌心,朝院外走去。
身后,三个女子静静望着他的背影,谁也没有阻拦。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关,只能他自己闯。
城南荒山,乱石嶙峋。
一座被藤蔓覆盖的石碑静静矗立,碑面斑驳,刻着两个残缺古字:“灵音”。
周围土地龟裂,形成天然阵纹,夜雾缭绕间,仿佛有低语回荡。
李云飞一步步踏上台阶,脚步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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