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炉炸裂的瞬间,青光如龙卷冲天而起,带着一股灼热的草木清香,将四周弥漫的黑气尽数逼退。
围观的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只留下满地狼藉与一缕缕尚未散尽的阴寒之雾。
李云飞单膝跪地,手腕鲜血淋漓,却仍死死攥着那柄从肋下抽出的阳刃短匕。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混着血水滑落,滴在药渣堆上,发出“嗤嗤”轻响。
“咳……”他猛地呛出一口黑血,抬手抹去嘴角,眼神却依旧锋利如刀。
“我救的人,比你一辈子见的都多!”
慕容雪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她一掌拍碎药炉后,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方金玺虚影压在废墟之上,冷眸扫视全场:“此地,自此归大燕御医堂管辖。再有邪祟作乱,杀无赦。”
没人敢应声。
连嘴嘴碎的林婉儿也缩了缩脖子,被那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威压震得说不出话来。
风起了。
李云飞缓缓抬头,望向诊所方向——苏媚站在楼顶,红裙猎猎,指尖缠绕着一缕幽紫音波,宛如琴弦轻拨。
每一只试图靠近的黑蝶,还未落地便在半空扭曲、哀鸣,继而化为灰烬飘散。
那是她的“天魔结界”,以情念为引,以心音为网,专破梦魇侵袭。
而在后巷转角,林诗音静立如雪中寒梅。
剑未出鞘,可整条街的混混流氓早已闻风而逃。
她不杀一人,却让宵小绝迹。
那是华山“止戈之势”,无形胜有形。
他们都在护他。
可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夜深人静,暴雨将至。
李云飞蜷缩在诊所角落的小榻上,身上盖着一件旧棉衣。
桌上一碗刚熬好的药冒着微弱热气,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喝下去。
心口又痛了。
不是那种钝痛或刺痛,而是像有一根冰冷的针,正从内脏深处慢慢钻出来,搅动五脏六腑。
他低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自己掌心,竟缓缓钻出一小截漆黑如墨的残片!
那是青竹针的碎片。
原本通体碧绿、蕴含灵力的神针,如今已被污染得如同冥狱毒刺,表面泛着油亮的黑光,仿佛活物般蠕动着,一点一点从皮肉里往外爬。
“呵……”他低笑一声,声音沙哑,“你还真舍不得我啊?”
话音未落,空气中忽然泛起一阵涟漪。
一道青色虚影浮现眼前——是苏青竹。
但此刻的他不再是以往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身形模糊,气息虚弱,胸口甚至有一道裂痕,似魂体将散。
“玄空……回来了。”苏青竹艰难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元神挤出的,“他借‘冤屈之念’寄生现实——你救一人,他染一针。那些你以为解除了的梦魇,其实……都成了他的根须。”
李云飞眯起眼:“所以这针会反噬我?”
“不止是你。”苏青竹摇头,“你体内已有七十二处经络被黑气侵蚀。若不斩断梦魇之源,七日之内,你将彻底沦为‘情劫傀儡’——身不由己,亲手杀死最在乎的人。”
空气凝滞了一瞬。
李云飞却忽然咧嘴笑了,嘴角裂开一道血痕,像极了从前街头打架后的模样。
“那正好。”他抬起手掌,任由那黑针残片完全钻出,捏在指间,“让我看看,谁更配当这具身子的主人。”
苏青竹看着他,良久,轻轻叹息:“你和你祖辈一样疯……但也只有这种疯子,才能逆命而行。”
话毕,虚影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余音缭绕耳畔:“守住心脉,莫让人触碰你的梦境……否则,万劫不复。”
雷声滚滚划破长空。
李云飞握紧手中黑针,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猛地将其掷入药炉残骸之中。
“轰”地一声,炉中铁灰炸起,竟燃起一朵幽蓝色火焰,将黑针彻底焚毁。
他闭上眼,疲惫如潮水涌来。
意识模糊之际,恍惚觉得有人轻轻握住他的手。
温暖,柔软,带着淡淡的梅花香。
他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沉重如铁。
耳边似乎传来低语,是谁在唤他名字?
可下一秒——
那只手突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
剧痛袭来,他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仍躺在小榻上,四周寂静无声。
只是……掌心分明留着五道血痕。
窗外,乌云密布,月光被遮蔽得一丝不剩。
而在他陷入沉睡的最后一刻,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白色的墙壁,刺目的灯光,还有……一把冰冷的手术刀。
刀尖,正稳稳抵在某个人的心口。
暴雨如注,砸在诊所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闪电撕裂夜幕的刹那,李云飞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目紧闭却眼球剧烈滚动——他已不在现实。
眼前白光刺眼,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他站在一间冰冷的手术室中央,头顶是惨白的日光灯,地面湿滑如镜,倒映着他手中那把泛着寒光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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