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雷也止了。
第四重雷环无声浮现,不是雷霆万钧,而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李云飞跪在虚空之中,身上的伤未愈,眼神却已涣散。
阳刃“承心”还插在他身侧,刀脊上那两个古篆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还活着——可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眼前景象骤然扭曲。
天台、霓虹、城市喧嚣如潮水般涌来。
他坐在现代都市最高楼的边缘,夜风吹乱他的头发,脚下是车水马龙,远处赌场灯光闪烁,熟悉的混混兄弟正吆喝着押注,一切……都像他没捡到那支青竹笛之前的日子。
可他知道,这不是现实。
这是幻境——最痛的一种。
他低头,手中空空如也,没有笛子,没有武器,没有苏青竹的声音,身后更没有那个妖娆入骨的苏媚、清冷如霜的林诗音、高贵不可攀的慕容雪。
什么都没有。
只有他自己,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废物。
画面一转——
元末魔教血洗内堂,苏媚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浑身是伤,唇角染血,却仍冷笑:“我信的人,不会不来。”可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个人也没出现。
北宋华山之巅,林诗音白衣胜雪,面对父亲与门规的审判,只留下一句“情非罪”,便纵身跃下千丈悬崖,剑光划破长空,再无回响。
大唐皇宫深处,慕容雪披枷带锁,凤冠蒙尘,被幽禁冷宫十年,无人问津,最终在一场风雪中咳尽最后一口热血,手中紧攥的玉佩上,刻着一个模糊的“飞”字。
她们都死了。
因为他没去救。
因为他根本不存在于那个能救她们的世界。
一道少年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穿着破旧夹克,嘴角叼着烟,正是十五岁的李云飞——那个还没觉醒、只会打架赌钱的小混混。
“呵。”少年冷笑,蹲下来盯着成年的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装什么英雄?救什么人?你以为你是谁?”
李云飞嘴唇颤抖:“我……我只是想护住她们……”
“护?”少年嗤笑,“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要不是那支破笛子,你早就在巷子里被人砍死了!现在呢?你以为你是盟主?是救世主?可笑!你害死了她们!每一个——都是因为你‘觉醒’才卷进这场烂事!”
他猛地揪住成年自己的衣领,眼中燃烧着恨意:“要是你从来没捡到那东西……她们是不是就能好好活着?苏媚还是圣女,林诗音还是侠女,慕容雪还是公主……没人死,没人痛,没人为了你拼命!”
李云飞怔住了。
眼泪无声滑落。
他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梦呓:“如果……我没捡到那支破笛子,是不是更好?”
少年冷笑未歇,转身融入黑暗,留下一句话:
“至少,你不会害死她们。”
天台崩塌,城市碎裂,一切归于虚无。
而此刻,在现实世界的封印碑前,慕容雪双膝盘坐,指尖鲜血滴落在大燕玉玺之上,银光顺着纹路蔓延,映照出她苍白却决绝的脸庞。
共鸣灵童跪在一旁,眉心银纹剧烈震颤,小手紧紧压着玉玺底部,声音微弱:“他在……退缩……他想放弃……”
“放屁!”苏媚怒喝,红裙翻飞,一掌拍向虚空,“他敢认怂,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破碑!魂都给他炼出来!”
林诗音静立一旁,寒霜剑横于膝上,目光沉静如渊。
她轻轻摇头:“不行。外力越强,心劫反噬越烈。此刻若强行拉他回来,只会让他永远困在幻境里。”
她抬眸,望向那不断波动的封印光幕,低声道:“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慕容雪闭上眼,又咬破一指,鲜血浸透玉玺铭文,皇脉之力轰然爆发!
“李云飞!”她声音不大,却穿透层层空间壁垒,直抵雷渊深处,“本宫不准你死!听见没有?你不许逃!你不许认输!她们都在等你回来——我也在等!”
与此同时,李云飞猛然抬头。
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呼唤,穿越幻境,钻入耳中。
是她的声音。
带着怒意,带着不甘,带着……不肯放手的执念。
他身体一颤,瞳孔收缩。
就在这刹那,幻象再次破碎。
光影流转,四周变成一间冰冷的医院走廊。
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白炽灯嗡嗡作响。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面容熟悉——正是苏青竹,只是这一世的她,没有半分灵体威压,只是一个普通医生,手里拿着一份病历。
“你母亲,死于误诊。”苏青竹翻开第一页,语气平静,“急性心包炎,却被当成感冒治疗。三天后猝死急诊室。”
李云飞呼吸一滞。
“你父亲,街头斗殴,一刀捅进心脏,送到医院时已经脑死亡。”她继续翻页,“而你——先天性心脉残缺,左心室壁薄如纸,情绪激动或过度耗损就会引发心衰。医学预测,活不过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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