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呼啸,卷过断崖边缘的枯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灵音碑矗立在千丈绝壁之上,通体漆黑如墨,碑面却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古老符文,像是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李云飞站在碑前五步之遥,青竹笛在他掌心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束缚冲向那石碑。
耳边回荡着织梦——苏青竹残魂的声音,低而悠远:“此碑乃上古音律之源,藏有‘天音双刃’的秘密。唯有经受三重天罚者,方可唤醒它真正的力量。”
他回头望去。
苏媚披着红纱斗篷,唇色因寒风泛白,却仍倔强地站着;林诗音一袭素衣沾了血污,指尖还残留着剑气余波,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慕容雪抱着狐裘,眼神清亮如星,没有劝阻,只有信任。
“这一战,我必须一个人去。”李云飞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冰面。
“别想甩开我们。”苏媚咬住下唇,眼底闪过一丝痛意,“你说过,我们是你活着的意义。”
李云飞笑了,那笑里带着少有的温柔与沉重。
“你们不是累赘,是我的命。”他顿了顿,将青竹笛横于胸前,“所以……请让我用这条命,为你们劈出一条安稳的路。”
话音落时,他已迈步向前。
一步踏出,天地骤变!
原本寂静的灵音碑猛然轰鸣,符文爆闪金光,一道身影自虚空踏出——银发如瀑,眸若寒星,周身缠绕着雷霆锁链般的气息。
雷劫降临,衣袂不动,声如九天炸雷:“凡欲掌控天音双刃者,必经三重天罚。”
他抬手一指李云飞:“第一重——心火焚魂!”
刹那间,紫色火焰从碑中腾起,如同恶龙咆哮而出,直扑李云飞面门!
那火不灼皮肉,却烧灵魂。
刚一接触,李云飞脑海便如画卷撕裂,无数记忆残影翻涌而出——
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最后一眼,父亲拼死护住他的身体,母亲嘶喊着他命字的手伸向虚空,却被乱刀斩断;
初遇苏媚那一夜,她在魔教祭坛起舞,红纱飞扬,毒针暗藏,他却为她挡下一击,鲜血染红她的裙角;
林诗音坠下华山悬崖那一刻,白衣飘雪,她回头看他,嘴角竟带着笑:“别来找我……好好活。”
慕容雪被刺客围杀于茶馆后巷,匕首刺入肩胛,她却还在笑:“哥哥,这次换我护你一次。”
一幕幕,一刀刀,剜心蚀骨。
李云飞双膝微颤,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内衫。
火焰顺着青竹笛蔓延而上,几乎要将整根笛子点燃。
“这些……我都记得。”他牙关紧咬,眼中血丝密布,却硬生生挺直脊梁,“我不否认,我不逃避,更不怕面对!”
一声怒吼自胸腔炸开!
他双手握笛,高举过头,体内仅存的内力疯狂涌向笛心。
那是苏青竹留下的最后印记——一缕纯阳真气,在危急时刻轰然觉醒!
紫焰倒卷,竟被一股无形意志逼退数尺!
雷劫眉梢微动,冷漠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波动。
“你尚存信念。”他淡淡道,“未曾沉沦于悔恨,亦未屈服于执念。第一重心火,你已通过。”
话音落下,火焰倏然熄灭。
但李云飞并未放松。
他喘息粗重,嘴角渗出血丝,右手虎口崩裂,青竹笛表面浮现细密裂纹。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身后三人屏息凝神,苏媚指甲掐进掌心,林诗音下意识往前半步,却被慕容雪轻轻拉住。
“别打扰他。”慕容雪低声说,“这是属于他的试炼。”
李云飞缓缓低头,看着手中裂痕斑驳的青竹笛,忽然一笑。
“苏前辈,”他在心中默念,“你说过,真正的医者,能治天下病;真正的武者,能破万般劫。我现在……离那个境界,还有多远?”
没有人回答。
只有风,在碑前呼啸盘旋。
雷劫再度抬起手掌,虚空中电光开始凝聚,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具压迫感。
“第二重——”
他的声音还未落尽,李云飞已感受到来自苍穹的锁定,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注视着他,审判着他。
雷劫掌心翻转,苍穹骤然撕裂,九道银白雷光如天神之鞭,自云层深处轰然劈落!
每一道都带着湮灭万物的气息,空气在电弧中扭曲爆鸣,大地寸寸龟裂,仿佛天地本身也在为这场审判颤抖。
“第二重——雷刀裂魄!”
李云飞瞳孔猛缩,体内真气疯狂运转,《逍遥步》踏出残影三重。
他身形如风中柳絮,在雷霆间隙中穿梭,衣袍被狂暴的气浪撕成碎片,皮肤灼裂,血珠迸溅。
前八道雷光擦身而过,炸得石碑周围岩浆喷涌,碎石如箭四射。
但第九道——快得超脱感知——精准命中右肩!
“轰——!”
一声巨响,他的身体如断线纸鸢般横飞出去,重重砸进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肩胛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条手臂瞬间麻痹,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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