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雪落无声。
天策府东阁深处,烛火在风中摇曳,映得墙上人影婆娑。
慕容雪缓步穿过长廊,红裙曳地,脚步轻得像一片雪落在冰面上。
她唇角含笑,眼神却冷如寒潭——方才与夜阑那一场对峙,看似顺从,实则步步为营。
回到房中,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床柱旁那根微微凸起的铜管上。
指尖轻轻一拨,露出内里细若发丝的机关线路。
正是她白日里用银针破坏的微型枢纽。
可她更清楚,夜阑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当她假意卸妆、宽衣入榻时,地板缝隙间悄然泛起一层幽蓝微光——影锁机关,共盟秘传的禁制之术,一旦触发,能瞬间封印武者七成内力,连呼吸都会被压制。
“哼,还真看得起我。”慕容雪心头冷笑,表面却佯装困倦,翻身向里,背对房门。
待时机成熟,她右手悄然滑入袖中,三枚燕尾镖已扣于指间。
猛地一翻,足尖点地,身形如蝶般旋起,三镖齐发,精准钉入地板四角的三个隐秘凹槽——那是影锁的核心节点。
“咔哒”数声轻响,蓝光骤灭。
她落地无声,连呼吸都未曾乱半分。
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符纸,轻轻贴在窗棂暗格处——燕影符,以血为引,专为密探燕无影所设的接应信标。
“来吧,该收网了。”她低语,眸光如刃。
与此同时,密室之外,一处隐蔽茶馆内。
燕无影一身灰袍,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
他将一卷泛黄密卷递到慕容雪手中,声音压得极低:“你猜得没错——墨尘早已与玄空残魂达成协议。”
慕容雪展开密卷,瞳孔骤缩。
纸上赫然写着:
“以共盟九枢机关阵为引,借李云飞阳魄唤醒残魂本体,换取《天命剑谱》下半卷。事成之后,共盟归你三分天下。”
“他竟敢与邪物交易?”慕容雪声音微颤,不是怕,是怒,“玄空当年屠尽三十六派,尸骨堆山,墨尘疯了吗?”
燕无影点头:“但他打着‘革新共盟’的旗号,以清除旧势力为由调动资源,实则暗中布阵。高层多数被蒙在鼓里,只当他在推行新政。”
“好一个移花接木。”慕容雪冷笑,指尖抚过密卷边缘一道暗红色印记——那是用活人精血书写的契约烙印,“他不怕反噬?玄空残魂岂是能控制的东西?”
“所以他需要李云飞。”燕无影沉声道,“唯有纯阳之体,才能稳定魂阵。而你那位浪子郎中,恰好命格属火,生辰逢雷雨夜,正是千年不遇的‘赤阳劫体’。”
慕容雪心头一紧。
她忽然想起李云飞临行前拍她脑袋的模样,嬉皮笑脸地说:“公主殿下,这次回来,我要请你喝最贵的龙井。”
那时她笑着推开他,如今想来,却像是生死诀别。
“不能再拖了。”她收起密卷,眼中寒光闪动,“明日天策府设宴,共盟各部主官齐聚,我要亲自试探判星。”
判星,共盟执法堂之首,铁面无私,素有“冷秤砣”之称。
若能让他出手彻查墨尘,便是撕开这阴谋的第一道口子。
翌日辰时,天策府大殿灯火通明。
琉璃盏映着金樽玉食,丝竹声袅袅升腾。
慕容雪一袭紫金流霞裙登场,宛如九天仙子降世。
她端杯敬酒,笑意盈盈地走向判星:“久闻判大人公正严明,今日特来请教——共盟改革,是否该容得下不同声音?”
判星冷眼相待:“共盟不容私心,只论是非。”
“那若是有人假公济私呢?”慕容雪不动声色,“比如,擅自调动东阁机关阵,却不报备中枢?听说那阵法需以活人精气为引,稍有不慎,便是血流成河。”
判星眉头微皱:“你说的是墨尘大人?”
“我只是听闻。”慕容雪垂眸,“但若真有人借改革之名,行邪道之实……难道共盟的规矩,管不了他?”
空气凝滞一瞬。
判星缓缓放下酒杯,声音低沉:“此事,我会彻查。”
慕容雪心中微松,面上却依旧浅笑如花:“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转身离去,衣袖轻拂,无人看见她指尖悄然弹出一粒药丸,落入判星未饮尽的酒杯中——梦引香,三刻钟后发作,只会让人短暂昏沉,却能让她制造混乱,为后续行动铺路。
而此刻,高台之上,夜阑静坐观席,目光如刀,落在慕容雪背影上。
“她今日……话太多了。”他低声自语,挥手召来一名黑衣侍卫,“去她房中,再加一道‘双环影锁’,我要她今晚,寸步难行。”
侍卫领命而去。
夜阑端起茶盏,轻吹一口,眸底寒光闪动:“小狐狸,你以为你能瞒得住?”
窗外,雪越下越大。
风卷残雪,掠过屋檐,拂过铜镜阵列。
其中一面镜中,隐约映出慕容雪房中景象——床底暗格开启,一道符纸正微微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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