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
山脚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岩石缝隙,李云飞靠在一棵枯松旁,手臂上的伤口被林诗音用碎布草草包扎。
血已经凝了,可那股刺骨的冷意却顺着筋脉往心里钻。
他低头看着断裂的青竹笛——那一寸断节还躺在雪地里,碧光微弱如将熄的萤火。
“还能走吗?”林诗音轻声问,声音有点抖。
她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刚才那一击余波也震伤了她的内腑。
李云飞咧了咧嘴,笑得满不在乎:“你说呢?我这种人,从小在垃圾堆里翻命活下来的,死不了。”他撑着树干站起身,拍拍肩头积雪,“再说了,你现在关心这个?上面还有人在等我们去救。”
林诗音怔了怔。她知道他说的“我们”不只是她一个人。
霜魄失控了,风无痕黑化了,整个华山派的核心正在被某种古老而腐朽的力量吞噬。
而他们,是唯一还清醒的人。
“正面进不去。”李云飞眯眼望着半山腰那座被冰雪覆盖的殿宇群,“玄空残魂既然能操控器灵,说明他已经渗透到了‘心阵’层级。守卫、巡逻、机关……全是他的眼线。”
“那就只能走密道。”林诗音低声说,“小时候师父带我去过一次,说是先祖闭关之地,后来因为阴气太重封死了。”
“阴气重的地方,反而是他们不屑设防的死角。”李云飞拾起地上的青竹笛,轻轻吹了口气,断口处竟泛起一丝微光,“苏前辈,你还听着吗?”
笛心沉默片刻,那缥缈女声再度响起,带着几分疲惫:“……我能感知到九根锁链的震动频率变了。有人在唤醒它。你们必须赶在‘合祭’之前,找到风无痕本体意识残留的位置——否则,不只是华山,所有副本世界的平衡都会崩塌。”
话音落,笛身微颤,仿佛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言,转身踏入林间一条几乎被雪掩埋的小径。
小路蜿蜒向上,两旁石壁刻着古老的剑痕,依稀可见昔日弟子练功的痕迹。
但越往里走,空气越压抑,连雪花飘落都变得缓慢。
直到一具尸体横陈眼前。
是个年轻弟子,双眼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恐,胸口插着一把寒霜剑,却没有多少血迹——像是被瞬间冻结后爆裂开来。
再往前几步,又是两具,姿势扭曲,七窍渗黑液。
林诗音脚步顿住,呼吸一滞。
“这些人……都没被控制。”她喃喃道,“他们是抵抗到最后的。”
李云飞蹲下身,手指拂过其中一人手腕,触感冰凉僵硬。
“不是没被控制,是拒绝服从,所以被清理了。”他抬头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一座孤阁,“霜魄阁……传说中供奉初代剑主遗物的地方。如果风无痕还有意识残存,一定在那里。”
林诗音咬唇:“可是师父他……真的变成杀人魔了吗?”
李云飞站起身,拍掉手上的雪灰,语气忽然低沉下来:“我不知道。但我见过太多人,明明心里不想杀,却被逼着挥刀。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恶人,是好人被迫做尽坏事。”
他望向她,眼神难得认真:“所以我们要抢在他彻底消失前,把他拉回来。”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抵达霜魄阁外。
这座阁楼建于悬崖边缘,通体由白玉砌成,屋顶覆雪如冠。
门前两尊石雕剑仆手持长剑,眼窝深陷,仿佛仍在守卫千年前的秘密。
李云飞刚要推门,忽觉袖中青竹笛剧烈震动!
“危险!”他猛地拽住林诗音往后一退——
整扇门炸成碎片,寒气如潮水般涌出,五道身影踏雪而出,剑未出鞘,杀意已冻彻骨髓。
为首之人披银甲,面容冷峻,正是白枫。
“你们还是来了。”他声音平静,却像冰层下的暗流,“可惜,这次没人能救你们。”
身后五名寒霜剑士呈弧形围上,手中长剑缓缓离鞘,森然寒光映得雪地发蓝。
李云飞冷笑:“你也被控了?还是自愿当走狗?”
白枫目光冰冷,不答反问:“你觉得,一个背叛过九灵盟的人,还有资格谈选择吗?”
林诗音心头一震:“你说什么?白师兄曾经是……?”
“别听他胡扯。”李云飞挡在她身前,青竹笛横握手中,断口处碧光骤盛,“这家伙从唐朝副本开始就鬼鬼祟祟,我还以为他是怕事,原来早就投靠了玄空!”
白枫嘴角微扬:“怕事?我只是比你们更早看清真相——秩序需要牺牲,强者才有资格定义对错。而你们,不过是挣扎的蝼蚁。”
话音未落,五道寒霜剑同时出鞘!
剑气交织成网,瞬间封锁四方退路。
暴风雪中,六道身影如鬼魅逼近。
李云飞旋身跃起,青竹笛点向左侧剑士咽喉,借力翻腾之际,眼角余光猛地一缩——
第六个身影,站在最后,披着黑色斗篷,剑尖垂地。
是陆寒生。
他双目紧闭,脸上浮现出诡异黑纹,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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