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转的暗道尽头,是更深的黑暗。
空气黏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苔藓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李云飞贴着墙根缓步前行,目光死死锁住前方那道被玄铁锁链贯穿的身影——东海女王。
她缓缓抬头,长发如海藻般滑落两侧,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摄人心魄的脸。
眉峰如刃,眼窝深邃,瞳孔深处似有潮汐翻涌,带着一种不属于凡世的压迫感。
“你是来杀我,”她的声音像是从海底传来,沙哑、冰冷,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还是救我?”
李云飞没有立刻回答。
他指尖轻抚青竹笛,那熟悉的温润触感让他稍稍镇定。
笛身上的古篆微微发烫,与墙上那些扭曲符咒隐隐共鸣。
他眯起眼,低笑一声:“我想知道,天刑长老到底想干什么。”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四周的符文竟轻微震颤,仿佛被唤醒了某种禁忌记忆。
东海女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以为……天刑殿真是维持武林秩序的地方?呵……它只是一个人的私刑台。”她顿了顿,气息微喘,却仍强撑着吐出字句,“天刑长老早已不是执法者,他是‘新秩序’的缔造者。所有不顺从他意志的门派、强者、甚至宗师……都被冠以‘逆天罪名’,关进这里,炼成傀儡。”
“炼成傀儡?”李云飞眼神一凛。
“你以为这些符咒是用来镇压我们的?”她冷笑,抬眼扫过墙壁,“它们是在抽取我们的内力与神魂,铸就他的‘万劫心经’——一旦功成,他将凌驾于大宗师之上,成为真正的……武神。”
李云飞心头一震。
难怪青竹笛会有反应。
这符文体系,分明与苏青竹留下的医道禁术同源!
而那种诡异的能量波动,也与他曾破解过的“九幽蚀脉阵”极为相似——都是以活人精气为引,逆转天地法则!
他盯着女王被锁穿的肩胛,鲜血早已凝固成黑紫色,可她周身的气息却仍未溃散,反而如深渊般沉稳。
“你为什么不逃?”他问。
“因为逃不掉。”她冷冷道,“除非有人能破开‘四象封脉锁’,并引动地宫最深处的‘逆灵枢’反噬中枢大阵。否则,踏出一步,便是魂飞魄散。”
李云飞正欲再问,忽觉背后寒毛倒竖。
一道瘦削身影无声无息从阴影中浮现,披着灰袍,脸上覆着半张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残影。”东海女王低唤。
那人点头,嗓音干涩如枯叶摩擦:“我没多少时间……看守换班就在一个时辰后。我知道一条通往地宫核心的秘密通道,在东南角水牢下方——但那里有‘血影卫’巡逻,三百人轮值守备,无人生还记录。”
李云飞挑眉:“那你怎知通道存在?”
残影冷笑:“因为我曾是天刑长老最信任的副手。直到我发现他在用活人祭炼‘天命之躯’……便被贬至此,沦为囚徒引路者。”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套漆黑战甲,递向李云飞:“这是血影卫的制式铠甲,我能帮你混进去一次。但仅此而已,之后生死,各安天命。”
李云飞接过铠甲,入手冰凉沉重,表面浮刻着细密血纹,竟与青竹笛产生一丝共振。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他盯着残影。
“因为我恨他。”残影的声音陡然阴沉,“而残……里也带着‘那个声音’的气息。苏青竹……她当年若没失踪,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李云飞瞳孔微缩。
苏青竹的名字,再一次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响起。
三人迅速达成共识:李云飞伪装成押送犯人的血影卫小队成员,借交接囚犯之名进入地宫核心区;残影负责拖延外围守卫;而东海女王,则必须暂时装作昏迷,由李云飞“押送”。
“记住,”残影临走前低声警告,“血影卫之间不用言语交流,只靠手势与眼神。若露馅,必死无疑。”
李云飞点头,换上铠甲,镜中映出的身影已截然不同——冷峻、肃杀,宛如真正刽子手。
他走向悬挂在空中的东海女王,伸手解开她一条锁链时,却被她猛然抓住手腕。
“别逞英雄。”她盯着他,眸光幽深,“你体内有两个声音在争斗。一个是苏青竹,另一个……更古老,更危险。若你控制不住,就算逃出去,也会被它吞噬。”
李云飞怔了怔,随即咧嘴一笑:“放心,我这人浪荡惯了,连阎王都不敢收。”
他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现在,乖乖装死。”
女王闭上眼,长睫微颤,唇角却极轻地扬了一下。
两人踏上阶梯,穿过层层石门。
越往深处,守卫越密集。
每隔十步便有一队血影卫持刀伫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来者。
李云飞挺直脊背,一手紧握青竹笛藏于袖中,另一手稳托女王身躯,步伐稳健地穿过第一道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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