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谷的夜,终于安静了。
残月如钩,悬在断崖之上,清冷的光洒在焦黑的土地上,像一层薄霜覆盖着这场惊天动地的终局之战。
曾经巍峨的风雷门大殿只剩断壁残垣,柱石崩裂,瓦砾遍地,唯有那株古松依旧倔强地挺立着,树皮被雷火烧得黢黑,却还有一缕青枝从裂缝中探出,在夜风里微微摇曳。
李云飞站在废墟中央,一身黑衣早已破烂不堪,肩头、手臂布满电灼伤痕,血水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暗红的小点。
他握着青竹笛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指节发白,仿佛稍一放松,就会跌进记忆的深渊。
他望着这片土地——童年时奔跑过的练武场,师父手把手教他第一式“雷鸣斩”的石台,后山那口他曾跳下去练胆的寒潭……一切都在,又一切都已不在。
“我终于……走出来了。”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可这句话,不只是对风雷子的告别,更是对自己过往的清算。
他曾是街头混混,被人追债砍得满身是血也不敢喊疼;他曾跪在赌场门口求人宽限一天,却被一脚踹进臭水沟。
那时的他以为,这个世界没有光,只有拳头和算计。
直到捡到那支祖传青竹笛,遇见苏青竹,踏入无限武林,一次次生死间挣扎,才明白——原来他也值得被救,值得被人等,值得拥有一群愿意为他赴死的人。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林诗音缓步走近,素白衣裙染了尘灰与血渍,发髻微乱,却仍如雪中寒梅,清冷动人。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试探般地检查他的伤口。
“你总是这样。”她终于开口,嗓音轻柔,“明明伤得最重,却一声不吭。”
另一边,苏媚倚着一块残碑站着,裙角撕裂,露出一截雪白小腿,上面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她脸色苍白,嘴角却扬着笑:“哼,要是他肯喊疼,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李云飞扯了扯嘴角,想回一句玩笑,喉咙却突然哽住。
他知道她们为何而来。
不是为了胜利的欢呼,也不是为了庆功。
她们是来陪他面对这片废墟,面对那个曾教会他拿剑、也逼他拔剑相向的男人。
墨尘拄着铁杖走来,身影佝偻,脸上多了几道雷痕,气息虚弱,但眼神清明。
他抬头望了望夜空,乌云彻底散去,星河如练。
“江湖追杀令……撤销了。”他缓缓道。
众人侧目。
“天罚余影亲自出手,抹去了你在各大门派通缉榜上的名字。”墨尘叹息一声,“风雷子死了,‘神位计划’覆灭,那些依附于他的势力也将分崩离析。从今往后,武林再无统一的秩序,各大门派会重新洗牌,新势力崛起,旧规则崩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云飞身上:“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开端,也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前夜。”
李云飞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下:“所以,我又成了‘变数’?”
“不。”墨尘摇头,“你现在是‘风暴眼’。”
话音未落,空中忽起异象。
一道灰蓝色的光影自天而降,形如老者,面容模糊,却是玄空当年留下的意志碎片——天罚余影的最后一丝存在。
它悬浮于半空,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云飞手中的双刃之上。
那是由青竹笛与风雷刃融合而成的奇兵,一阴一阳,一音一雷。
“天音双刃……终将觉醒。”余影的声音苍茫如古钟回荡,“你非正非邪,却执掌平衡之机;你不属任何门派,却汇聚天下有缘之人。武林将因你而变——此乃劫数,亦是天命。”
李云飞心头一震。
体内似有某种力量悄然涌动,自丹田升起,沿经脉奔腾,直冲四肢百骸。
青竹笛微微震颤,竟发出一声低吟,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他低头看着双刃,指尖抚过笛身与刀柄交缠的纹路,心中忽然明悟——这不仅仅是一把武器,而是两个世界的交汇,是他一路走来的见证:现代的浪荡不羁,古代的侠骨仁心;嘴上的玩世不恭,心底的至情至性。
“我从没想过当什么救世主。”他抬眼,迎向天际,“但我也不想再逃了。”
余影微微颔首,身影开始涣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夜空。
最后一缕光消逝前,风中似乎还飘着一句呢喃:
“归心者,方能载江湖之重……”
山谷再次陷入寂静。
唯有三人伫立的身影,在月下拉得很长很长。
李云飞缓缓闭上眼,任夜风吹过脸庞,带走血腥与疲惫。
但也知道,另一段旅程,才刚刚开始。
月色如洗,风雷谷的废墟在夜幕下静得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焦土之上,三道身影缓缓移动,脚步轻却坚定。
林诗音从怀中取出一块青玉牌——那是她临行前亲手雕琢的,边缘还带着指尖磨出的温润。
她蹲下身,将玉牌嵌入一截断裂的石柱基座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