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的手指像片枯叶般蜷进李云飞掌心时,他后颈的寒毛又竖起来了。
篝火只剩豆大的红点,映得她眼尾的泪痣像滴凝固的血。"他们要我的血养蛊。"她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抽丝,"墨言...天刑长老...说等蛊成,整个武林的人都会变成提线木偶。"
林诗音的指尖还按在阿萝腕间,脉息乱得像被踩碎的琴弦。
她突然抬头,月白衫子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乌青:"血蛊?
我曾在《千金方》残卷里见过,需用活人血养七七四十九天,再以音律引动..."话没说完就被阿萝的咳嗽打断。
李云飞喉结动了动,想起青铜匣里那张"血蛊计划,月圆夜,苗疆祭坛"的纸条。
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匣子,触感冷得像块冰。
帐外更夫的梆子声又响了,三更过了,离月圆夜只剩三天。
"诗音。"他突然压低声音,"你去医馆把苏媚叫过来——她懂魔教密文,或许能认卷轴上的符号。"林诗音的睫毛颤了颤,扫过他攥紧的青铜匣,到底没多问,只把药箱带子往腕上绕了两圈:"我半个时辰回来。"
帐帘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她的影子刚消失在黑暗里,阿萝就抓住李云飞的手腕:"密...密室在墨言书房暗格里。"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今晚子时,守卫换班...我能引开巡逻队。"
李云飞盯着她泛青的唇。
这苗疆毒女昨天还被五虎门的人用蛇毒泡了三天,现在眼里却烧着团火。
他突然想起在沅江边,她浑身是血却笑着把他推进芦苇丛:"小混混,欠我条命啊。"
"成。"他摸出青竹笛转了两圈,笛身凉丝丝的贴着掌心,"你引开守卫,我摸进去——要是露馅了..."
"我毒功还没废。"阿萝扯出个苍白的笑,腕间银铃轻响,"大不了同归于尽。"
子时的风裹着露水。
李云飞把巡逻兵的皮甲往身上套时,后颈还留着阿萝的体温。
她换了套粗布短打,脸抹得乌漆嘛黑,正蹲在墙角学夜枭叫。
"三长两短。"她冲他比了个手势,转身消失在影里。
李云飞摸了摸怀里的匕首,跟着巡逻队转过街角——墨言的院子就在前头,门楣上的"静思堂"三个字被灯笼照得发红。
守卫打更的梆子声刚停,阿萝的银铃就响了。"有刺客!"前院突然炸开叫嚷,李云飞趁机翻上墙头。
瓦砾硌得他膝盖生疼,却顾不上,顺着屋檐溜到书房后窗。
窗棂没闩。
他猫腰钻进去,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书案上堆着半开的《孙子兵法》,砚台里的墨汁还没全干。
暗格...暗格在哪?
他想起阿萝说"第三排书,最左边那本《黄庭经》",指尖刚碰到书脊,就听见"咔嗒"一声。
卷轴掉出来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李云飞展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名字刺得他眼睛疼——少林达摩院首座、武当七侠里的玉虚子、连铁衣卫的白袍都在上面。
最底下一行小字:"血蛊引,需以清商调启。"
"云飞!"
林诗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带着少见的急切。
李云飞刚把卷轴塞进怀里,就听见院外传来刀剑相击声。"不好!"他拽着林诗音往暗格里躲,可已经晚了——门被踹开的瞬间,墨言的笑声像根针戳进耳膜。
"李盟主好兴致。"青衫男子摇着折扇跨进来,面上带着笑,眼里却结着冰,"看够了?
那便留下吧。"
李云飞感觉后颈发凉。
墨言的折扇"唰"地展开,上面画着幅百蛊图,每只虫子都在动!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林诗音突然变成阿萝,又变成苏媚,最后竟成了苏青竹的影子:"笛子...护人..."
"闭气!"林诗音的指甲掐进他虎口,"这是幻蛊!"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李云飞咬着舌尖尝到血味,终于看清墨言身后还站着四个黑衣杀手,刀上泛着幽蓝的光。
"阿萝!"他吼了一嗓子,暗格里突然窜出道红影。
阿萝的银铃碎成一片,她的手按在墨言胸口,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毒蛊...同归于尽..."
"婊子!"墨言挥扇扫开她,可已经迟了。
阿萝的血溅在百蛊图上,虫子们突然疯狂啃噬画纸,幻阵"轰"地裂开道缝。
李云飞拽着林诗音往外冲,背后传来阿萝的轻喘:"玉牌...在我心口..."
等他们撞开院门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诗音的衣袖被划开道口子,血正一滴一滴往下掉。
李云飞摸出阿萝给的玉牌,上面刻着"血蛊解"三个字,还带着她体内的余温。
"回铁衣卫总部。"他把卷轴和玉牌塞进林诗音手里,"你先走,我断后。"
可当他们转过街角时,整街的灯笼突然全亮了。
天刑长老站在街中央,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带刀的铁衣卫,刀鞘撞在一起的声音,像极了阿萝腕间那串碎掉的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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