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刚漫上屋檐,医馆后院的石桌上还沾着鹿肉油渍,梅花酒的甜香混着红绸的喜庆味,正往人肺里钻。
李云飞的手指刚碰到苏媚的碗沿,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裂帛似的炸响。
他抬头。
原本靛青的天像被人泼了墨,浓云翻涌着压下来,缝隙里漏出的雷光像银蛇,滋滋地舔着瓦片。
慕容雪的机关匣"咔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刚捏着半块鹿肉的手还悬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这雷...不对,和普通雷雨天不一样!"
林诗音的剑尖已经泛起冷光。
她素来端着的脊背绷成了弦,华山剑法的剑意顺着指尖往空气中渗:"是天罡雷诀。"她转头看向李云飞,眼底浮起一层薄冰,"我师父...来了。"
话音未落,院墙外传来清越的钟鸣。
七道身影踏着雷火从云里落下来,最前面的白发老者手持青铜雷杖,衣袂被雷光撕得猎猎作响——正是消失多日的风雷子。
他身后六个年轻弟子各执雷符,脚下踩着北斗星位,眨眼间便将小院围了个严实。
"好个浪子归心。"风雷子的声音像碎冰碾过青石,"你带着妖女、叛徒、野公主,在这醉生梦死,可还记得天罡门的训诫?
武道该是斩情绝欲,该是登峰造极!"他举起雷杖,杖头的青铜雷纹突然活了,"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清理这门户!"
第一记雷劈下来时,苏媚的红绸已经卷上了房梁。
她腰肢一拧,整个人像团火似的窜到半空,袖口的银铃随着动作叮铃作响——那是天魔舞起势的信号。"老东西,"她眼尾挑着风情,嘴角却扯出冷意,"你当雷法能困得住人心?"
红绸在她指尖转出旋涡,与雷光相撞的刹那,竟荡开层层音浪。
原本劈向林诗音的雷柱突然偏了三寸,擦着她的发梢劈进石桌,将刻着"百年好合"的木牌炸成碎片。
天罡七子的动作明显滞了滞,为首的弟子踉跄两步,雷符在掌心烧出焦痕:"这...这是天魔舞的音波!"
"好机会!"林诗音的剑出鞘时带起一阵风。
她足尖点地跃上屋檐,华山剑法"无我式"施展开来,剑气如银河倾泻,眨眼间挑飞了三道雷符。"师父!"她的声音裹着剑气穿透雷阵,"武道该是护人,不是困人!
你当年教我'剑可杀人亦可护人',如今却要杀我护的人?"
风雷子的手猛地一颤。
雷杖上的青铜纹暗了一瞬,又重新灼亮:"住口!
你被这浪子的花言巧语迷了心智!"他挥杖指向李云飞,"他引系统入江湖,让武学变成戏耍的玩意儿,让后辈只知机关匣不知练剑——这是毁道!"
"放屁!"慕容雪突然蹲下。
她从腰间摸出七枚铜钉,指尖在钉尾的刻纹上快速敲击,"微型江湖是让想学武的不用躲山沟!"铜钉"叮叮"扎进地面七星位,她抬头时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再说了,你当年偷学我大燕机关术时,可没嫌这是'旁门左道'!"
地面突然震颤。
原本摆着喜酒的石桌下升起机关齿轮,屋檐角的瓦当里弹出弩箭,连院墙上的青藤都开始扭曲——这是慕容雪藏在"微型江湖"里的后手。"空间裂缝还有三息!"她冲李云飞喊,"你们先走,我用机关拖他们!"
"不行。"李云飞的手按在她肩膀上。
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汗,还有机关匣在她怀里急促的蜂鸣,"要走一起走。"他转头看向风雷子,眼底的浪荡褪得干干净净,"您说我毁道?
可那天在系统空间,有个少年跪在我面前,说他爹快病死了,求我教他两招救命的医术;有个姑娘攥着木剑,说她娘被恶霸欺负,她想练到能保护人——"他的声音发紧,"武道要是只能困在深山老林里当古董,那才是真的毁了。"
风雷子的雷杖重重砸在地上。
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雷光顺着纹路爬到众人脚边。"执迷不悟!"他暴喝一声,天罡七子同时捏碎雷符,七道雷柱在头顶交织成网,"今日,我便用天罡雷劫,劈醒你们这些痴儿!"
雷网压下来的刹那,李云飞的青竹笛突然泛起幽光。
苏青竹的声音在他识海响起:"灵核共鸣会震碎经脉,但能撕开雷阵——你可想好了?"他摸向笛身的手稳得像块铁:"想好了。"
笛音破空。
那声音不似平日的清越,倒像受伤的兽在嘶吼。
青竹笛表面爬满裂痕,却在裂开的瞬间化作两把半透明的光刃。
李云飞咬着牙举起双刃,血从嘴角溢出来:"灵音箭·破雷斩!"
光刃与雷网相撞的轰鸣震得人耳痛。
众人眼前一白,再睁眼时,雷阵已被撕开个一人高的缺口。
慕容雪拽着苏媚的袖子冲过去,林诗音反手一剑挑飞追来的雷符,最后回头拉李云飞——他的衣襟被雷火烧出几个洞,掌心的光刃正在消散,露出下面狰狞的血痕。
"走!"他推着林诗音的背,自己却踉跄了一下。
风雷子的雷杖擦着他的耳尖劈在墙上,震落的砖瓦砸在脚边。"李云飞!"老者的声音里裹着血锈味的愤怒,"你以为今日能逃?
待我重铸天罡雷阵——"
"师父!"林诗音的尖叫混着风声灌进耳朵。
李云飞被推进缺口的刹那,瞥见风雷子的雷杖突然爆出刺目蓝光。
那光比之前更凶更戾,像团烧红的铁,烙在他视网膜上。
突围的众人跑出去半里地,才敢停下喘气。
慕容雪的机关匣还在嗡嗡响,苏媚的红绸被雷火烧焦了边角,林诗音攥着李云飞的手,指尖凉得像冰。
他低头看自己掌心——灵核共鸣留下的裂痕还在渗血,可耳边却回荡着风雷子最后那声嘶吼:"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护的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
晚风卷着血腥味吹过来。
李云飞抬头望向来路,浓云还未散尽,雷光仍在云后翻涌。
他摸出怀里的青竹笛,笛身的裂痕里渗出淡金色的光——那是苏青竹的守护灵在修复。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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